公廨内,烛火通明。魏渊伏在巨大的江南舆图前,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在代表漕运水道的蓝色线条上划过,旁边堆满了关于盐帮、白莲教以及近期与南京守备衙门冲突的卷宗。
他的脸色有些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抚宁侯朱国弼近来的挑衅,已经越来越不加掩饰。
三天前,税务衙门的一队税吏在查验一艘疑似夹带私盐的漕船时,竟被一队“恰好”路过的南京守备营兵卒强行阻拦,双方在码头上对峙了整整一个时辰,险些酿成火并!
最后税吏不得不退让。类似的小摩擦,这几日层出不穷,税务衙门的官差出去办事,常会遇到守备衙门兵卒的刁难和“盘查”,气氛剑拔弩张。
“朱国弼…这是在试探我的底线,也是在给那些观望的盐商们壮胆。”
魏渊的手指重重地点在舆图上金陵城的位置,声音低沉。
李奉之坐在下首,脸色依旧带着一丝病后的苍白,但精神尚可,那妖异的红痕在范尼的治疗下暂时被压制住,未再蔓延。
宇文腾启翻阅着卷宗沉声道:
“大人,朱国弼仗着南京守备的兵权,又勾结漕运上的亡命徒,气焰嚣张。我们税务衙门的差役,终究不是战兵,冲突起来太吃亏。应该让赵信调些金鹰卫队或是黑衣司的护卫过来了。”
魏渊摇摇头:
“不可。调兵容易授人以柄。朱国弼巴不得我们把事情闹大,给他口实。”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外面迷蒙的雨幕。
“破局的关键,还在分化瓦解。盐帮内部并非铁板一块,郑森…或许是个突破口。安深儒那边,他依赖漕运,但若我们能给他找到另一条生路…”
他正凝神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走,窗外雨打芭蕉,更衬得书房一片沉静。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轻快而带着喜气地敲响了。
“国公爷!大喜!大喜啊!”
管家的声音透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几乎是推门而入,脸上笑开了花。
“京城来信,陈夫人刚刚平安诞下一位小公子!母子均安!恭喜国公爷再添麟儿!”
魏渊执棋的手微微一顿,紧锁的眉宇瞬间舒展开,眼中掠过一丝难得的暖意和轻松。
江南局势紧绷,这新生命的降临,如同一缕春风,吹散了连日来的阴霾。
他嘴角噙着笑意:
“好!重重有赏!告诉圆圆,好生休养。”
“国公爷,孩子的名字?”
孩子的名字早在魏渊离京时就已经起好,叫魏子洋。
“魏子洋。”
“是!魏子洋!好名字!国公爷,小的这就去安排!”
管家喜滋滋地退下了。
书房内刚刚弥漫开一丝喜庆的气息,然而这份温馨并未持续多久。
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再次在廊下响起,这一次,带着刀兵碰撞的铿锵和风雨欲来的压抑。
“国公爷!出事了!”
来人是赵信和沈炼,他们的身影带着一身水汽和怒火猛地撞开门,脸色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