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从怀中取出一枚铜印,印面“水利功臣”四个篆字在烛火下泛着古朴的光泽,边缘还刻着细密的云雷纹。
“崔族长,这枚印将赐予出资最多者,无论治水成功还是失败。”
他扬了扬手中一卷明黄色的文书,末端的龙纹玉玺鲜红夺目,
“凡获此印者,子孙三代免徭役,田赋减半,且可优先使用新修的灌溉渠十年。此乃陛下御批,金口玉言,绝不食言!”
“啊,大人,你说的是真的?免三代徭役,田赋减半,还有十年灌溉权?我没听错吧?”
人群中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呼,有人激动地站起,带翻了案上的茶盏,褐色的茶水在青砖上蜿蜒成溪。
子墨环视众人,眼中闪过一抹志在必得的光芒:
“没听错。不仅如此,凡是出资者,皆会根据数额获得不同程度的嘉奖。出资最多的十大家族,更可在河渠石碑上镌刻族名,受万民香火供奉!”
他猛地抬手,指向厅外萧瑟的秋风,
“想想看,当后世子孙站在你们修建的堤坝上,望着滔滔河水被驯服,良田沃野丰收在望,那是何等的荣耀!”
王景趁机展开一幅泛黄的羊皮卷,边缘还带着河水浸泡过的痕迹:
“诸位请看,这是汴渠治理后的真实数据——农田亩产增三成,漕运损耗降七成,盐场年入增五倍!”
他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卷足有三尺长的竹简,密密麻麻的联名感谢信上,密密麻麻盖着鲜红的手印,
“这是受益农户们的联名信,每一个手印背后,都是一个因治水重获生机的家庭!”
清河崔氏家主崔亮的喉结上下滚动,锦袍下的手指攥得发白。最终,他双腿一软,重重跪在青砖地上,额头几乎要贴到地面:
“大人……崔家愿出资十万贯,修筑渭河西市水门!”
这一声仿佛推倒了多米诺骨牌。下面几十位豪绅、世家族长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交头接耳间,此起彼伏的应诺声在议事厅内回荡。
太源李氏家主咬着牙起身,锦缎衣袖被掌心的汗浸湿:
“我太源李家……愿出粮五千担,换取灌溉渠优先使用权!”
子墨缓缓收袖,望着厅内群情激昂的众人,目光扫过每一张或激动或忐忑的面孔。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
“很好。今日之后,司隶七郡将重现千里沃野、万商云集的盛景。
而你们——”他抬起手臂,指向参拜的豪强、世家,烛火照亮他坚毅的轮廓,“
将成为史书上的‘治水功臣’,名垂青史!”
王景恭敬地收起舆图,指尖轻轻拂过上面蜿蜒的河道线条:
“诸位,治水非一日之功。但今日之约,已为百年基业埋下伏笔。愿我们勠力同心,共护这大好河山!”
议事厅外,秋风呼啸得愈发猛烈,卷着枯叶扑打在斑驳的城墙上。
夕阳漫过司隶七郡新筑的城墙,子墨站在临时搭建的了望台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青铜酒爵。
黄昏的风裹挟着黄河的涛声拂过鬓角,恍惚间竟与深圳湾的海风重叠。那些在现代商学院背得滚瓜烂熟的理论,此刻正化作青砖灰瓦、市集喧嚷,在这片古老土地上生根发芽。
房地产开发从来不是简单的造屋买卖,旧城改造也绝非砖石堆砌的游戏。
当百姓住进新建的里坊,商铺在拓宽的街道两侧林立,资本便如同活水般开始流动。
而即将启幕的每月两次万邦商交会,不过是将广交会的模式换了件丝绸外衣——以物易物的表象下,是信息流与财富的重新分配。
这看似奇诡的策略,实则是现代经济学最基础的公式。
黄河的水患治理账簿在案几上摊开,密密麻麻的数字间,众筹与利益共享的原则正悄然改变着千年治水的格局。
那些世家大族的阻挠、权贵阶层的掣肘,在绝对的阳谋面前不过是螳臂当车。当利益链条将各方势力牢牢绑定,当百姓切实尝到了甜头,所谓阻力,不过是历史车轮碾过的尘烟。
子墨仰头饮尽残酒,青铜酒爵碰撞出清亮的声响。
他望着远处灯火渐次亮起的新城,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这不是他的穿越,而是历史选择了另一种可能性——无论多少人试图螳臂当车,商业文明的浪潮终将冲破一切桎梏,推着时代走向既定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