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桑顿珠心中大惊:
“大汉果然藏龙卧虎,随便一个王爷府上,便有如此人物。”
诸葛继亮更是脸色惨白如纸,手中折扇差点掉落,慌忙起身重新行礼,再不敢有半分傲慢,额头上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刘荆击掌唤来侍从,侍从们抬上一只檀木朱漆箱,箱子表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繁复而华丽。箱盖启处,霞光四溢,竟是一方温润玉印。
此印以昆仑千年羊脂玉雕琢,玉色洁白如凝脂,触手生温。
上刻螭虎钮,四只螭虎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便要腾空而去。印面“受命于天”四字隐现金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透着一股神秘而威严的气息。
“贤侄匡扶汉室之功,当受此宝!”
刘荆双手捧起玉印,目光殷切,仿佛这印本就该属于子墨。
“此乃前朝传国玉玺遗脉,经西域巧匠重琢,世间仅此一枚。”
子墨惊得后退半步,双手连摆,神色慌乱:
“九皇叔厚赐,侄儿万不敢当!请皇叔收回!”
刘荆疾步上前按住他肩膀,声调诚恳,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
“贤侄若拒,便是嫌我这皇叔薄情!你救我性命之恩,此等宝物也难表万一!”
刘荆双手捧起玉印,目光殷切。
话音落地,厅内空气骤然凝固,楚王眯起的眼、巴桑顿珠微蹙的眉,都将这场“赐宝”的深意暴露无遗——若子墨接印,便是僭越谋逆;若推辞,又显得不识抬举,拂了皇叔颜面。
子墨垂眸盯着螭虎钮流转的玉光,指节在袖中微微发颤,转瞬却展眉而笑,大步上前稳稳托住玉印下沿。
“九皇叔厚赐,侄儿岂敢推辞!”
他将玉印高举过头,烛光在“受命于天”的金纹上流淌,映得面容庄严肃穆,
“然传国玉玺乃国之重器,唯有天子堪配!侄儿斗胆恳请皇叔成全,由侄儿借花献佛,亲自献于陛下御前,既彰皇叔忠君之心,亦让侄儿能尽臣子本分!”
说罢深深一揖,玄色衣摆扫过青砖:
“这份献宝殊荣,侄儿定当铭刻肺腑!待陛下龙颜大悦,必赞皇叔慧眼如炬、圣心大悦。”
他直起身时,鬓角已沁出薄汗,却笑得坦荡磊落,他抬手示意侍从取来一个朱漆描金小箱,箱盖开启的刹那,一枚通体鎏金的腕表映入众人眼帘。
表身以缠枝莲纹錾刻为饰,表盘嵌着莹润珍珠母贝,精美绝伦的十二生肖代表时晨与镶钻时标在烛火下流转着冷光,精钢表链缀满精巧云纹雕花。这是子墨在现代社会精心定制的机械腕表。
“此表得自南海番邦巧匠之手,以赤金、南海明珠所铸。”
子墨将腕表轻轻拿起,表冠处的红宝石随动作折射出艳丽光晕,
“虽无金石之重,却能精准计时,昼夜分毫不差。”
他将腕表转向刘荆,指尖轻叩表盘,
“九皇叔赐我玉玺,侄儿无以为报。愿以此表伴皇叔左右,铭记朝乾夕惕之勤。
昔日王莽持玉玺而失人心,光武以仁德得天下,可见治国之要,不在器物之贵,而在守时循道。”
厅内死寂如夜,诸葛继亮手中折扇“啪嗒”落地。
刘荆握着玉印的手微微发颤,子墨以“守时”暗喻恪守君臣之道,绵里藏针的回应远比玉玺更令人忌惮。
刘荆袍袖下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带,眼底翻涌着复杂难辨的神色。
表面上他挂着赞赏的笑意,心底却如惊涛骇浪般翻涌——原以为用玉玺设下的两难之局足以让对方进退维谷,却不想子墨竟能在瞬息之间,既收下重礼又巧妙避开谋逆嫌疑,还将自己的献宝之举与天子圣威紧紧捆绑,反倒成就了他这个皇叔的忠义之名。
“好个心思缜密的子墨!”他在心底暗自惊叹,指尖重重掐进掌心。
“这般临危不乱的应变、滴水不漏的话术,莫说是同辈皇亲,便是朝中老臣怕也不及。
既能拿捏住‘忠君’的大义,又能不着痕迹,轻描淡写地将烫手山芋抛向御前,还顺手回赠奇巧之物示好……此子智谋,深不可测!舅父说得在理,今后决不能与此子正面为敌。”
想到此处,他不禁又瞥了眼案上流转冷光的鎏金腕表,忽觉后颈发凉——这看似臣服的回礼,何尝不是在警示自己,对方早已看透这场权谋游戏的本质,甚至反客为主,将局势牢牢攥在了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