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九月,秋阳初升,斜斜地照在大雁塔上,将塔身染成温润的琥珀色。
朱雀广场上,十二座青铜仙鹤灯台昂首向天,鹤喙中吐出的青烟袅袅升腾,如流云萦绕,将"仁政颂"三个鎏金大字映得霞光流转,恍若云霞飞动。
忽有一阵穿堂风掠过,灯台上的烛火摇曳,鎏金字影便在青砖地面上扭曲成诡谲的纹路,恰似这盛世之下暗潮汹涌的局势。
太常恒荣立于高台之上,一袭素袍在风中猎猎作响,雪白长须随着微风轻轻飘动,宛如冬日未化的霜雪。
他苍老的手掌紧握着犀角杯,杯中竹叶青泛起细密涟漪,倒映着台下数百束发学子的身影。
这位三朝元老望着眼前的景象,浑浊的瞳孔里映着此起彼伏的冠带,思绪却飘回先帝托孤之时——原来这看似风雅的诗会,早在御笔钦点的那一刻,便成了各方势力角力的棋盘。
这场由大汉皇帝钦点、广陵王刘荆督办的诗韵雅集,表面上是文人墨客吟诗作对的盛会,实则暗潮涌动。
高台之下,广陵王刘荆半倚在雕花王座上,玄色锦袍上的金线蟠龙在阳光下若隐若现,腰间嵌着七颗墨玉的蹀躞带泛着冷光。
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最末端的玉珏,鹰隼般的目光扫视全场,最终落在两个人身上:
身着月白锦袍的诸葛继亮,腰间金丝软鞭若隐若现;
素衣简行的荀贤,袖口《论语》刺绣在阳光下微微发亮。
刘荆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指甲深深掐进王座扶手上的螭纹——这二人,便是他此番要招揽的关键人物。
"此次诗会分三关遴选!"
恒荣广袖一挥,震得青玉案上的鎏金沙漏发出轻响,细沙开始缓缓流淌。
他朗声道:
"首关以仁德为题,限时半柱香,择三十篇入内;
次关现场命题,由三位考官盲选十篇;
最终夺得前三甲者,将由大汉皇帝御赐太学院祭酒之荣誉,前十名亦可得明年太学院深造之资格。"
话音未落,人群中已响起窃窃私语。
阴丰斜倚在紫檀雕花椅上,金丝绣着饕餮纹的袖口随意一扫,案几上的宣纸便如雪片般飘落。
他腰间羊脂玉佩撞在鎏金腰带上,发出清脆刺耳的声响,更添几分骄横。
"不过是酸儒卖弄,且看谁能入本世子法眼。"
他抓起酒盏一饮而尽,琥珀色的酒液顺着嘴角流下,在蟒纹锦袍上晕开深色痕迹。
考场内,墨香与龙涎香交织成雾。琅琊诸葛继亮身着月白锦袍,发间玉冠镶嵌的祖母绿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他提笔时,玄色暗纹袖口滑落,露出腕间缠绕的金丝软鞭——那是诸葛家子弟暗藏的防身之物。
狼毫在澄心纸上如龙游浅底,写下"德润苍生泽"五字时,朱雀广场的秋阳突然被云层遮蔽,他特意瞥了眼邻座的颖川荀贤,余光却瞥见广陵王刘荆身侧的侍从将一枚刻着蟠龙暗纹的青铜令牌轻轻搁在案几边缘。
那令牌流转的幽光与刘荆摩挲玉珏的动作形成微妙呼应,像极了暗夜中悄然亮起的信号。
诸葛继亮垂眸掩住眼底的笑意,腕间金丝软鞭无意识地轻叩砚台,发出三长两短的脆响。
这声响混在收卷的嘈杂声中,却让刘荆摩挲玉珏的手指骤然停顿——正是诸葛家秘传的应答暗号。
只见那素衣青年正用镇纸将竹简压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袖口《论语》刺绣随着书写的动作微微起伏,倒像是书页在风中翻动。
"时间到!"
梁天敲响铜锣,惊飞檐下白鸽。
阴丰踱步到收卷处,突然抓起一卷,大笑道:
"仁政如美酒,喝了不犯愁?这等俚俗之语也配参赛?"
被羞辱的学子脸色涨红,诸葛继亮抱臂冷笑,锦袍下摆掠过青砖的轨迹,竟在地面拖出类似北斗七星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