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东虓把书架放在谱系展柜旁,说:“这才是最好的谱系——不光记在纸上,更长在木头上。”
第三十一章老刨床的新使命
那台德国老刨床,在馆里待了五年,终于有了新任务。小陈的家具厂开发了一条“传统工艺线”,专门生产榫卯结构的家具,他想把老刨床请去当“质量监督员”——每批家具做好后,都用这台老刨床再刨一遍,“让老伙计看看,新活儿地道不地道”。
叶东虓起初舍不得,后来想通了:“工具就是用来干活的,总在玻璃柜里躺着,会生锈的。”他和小张一起,小心翼翼地把刨床搬到厂里,调试的时候,老刨床“嗡嗡”转动起来,声音和几十年前在车间里一模一样。
小陈的工人围着看,都说:“这老伙计劲头还挺足!”王师傅也去了,摸着刨床的木柄说:“当年你父亲就说,这刨床的‘脾气’顺,能刨出最薄的木花。”
老刨床在厂里待了一个月,刨过的家具果然更光滑,榫卯的咬合也更精准。送回来的时候,小陈在刨床的底座上刻了行字:“老手艺,新日子。”
叶东虓把它放回原位,旁边多了块新说明牌:“真正的传承,是让老物件继续干活,而不是养老。”
第三十二章雪夜的木工坊
冬至前夜,下了场大雪,博物馆的互动区却格外热闹。叶东虓和江曼在这里搭了个临时木工坊,邀请来的人都是“老熟人”——李伯、周婶、小陈、林溪、小满……大家围在一起,准备做一批木勺,送给社区的老人当新年礼物。
王师傅虽然腿脚不太方便,还是来了,坐在火炉旁,指导年轻人打磨木坯。“勺柄要磨得圆一点,老人握着不硌手。”他拿起一把半成品,用砂纸细细打磨,“木头跟人一样,得顺着性子来。”
李伯负责给木勺刻简单的花纹,他的手有点抖,但刻出来的“福”字歪歪扭扭的,反而透着股亲切。“当年给车间的老伙计刻木牌,也是这么刻的。”他笑着说,眼里的光映着炉火。
江曼给每个人端来热姜茶,叶东虓则在旁边烤红薯,香气混着松节油的味道,在雪夜里弥漫。小张教孩子们用边角料做木珠,串成手链,说要送给妈妈。
木勺做好的时候,雪已经停了,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木勺上镀了层银辉。每个人手里都握着一把,暖暖的,像握着一小块阳光。叶东虓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觉得,这互动区早已不是简单的“体验区”,而是一个用木头串联起来的家,不管外面多冷,这里总有刨花的香和人心的暖。
第三十三章木头的旅行日记
博物馆发起了“木头的旅行”活动,请参观者把自己做的小木工品带走,记录它的“旅行故事”,再寄回馆里。第一个寄回故事的是个大学生,他带着自己做的木书签去了西藏,照片里,书签夹在一本经书上,背景是雪山。“它在海拔五千米的地方,看了场日出。”
还有个支教老师,带了一把木勺去了山区,照片里,孩子们用它喝玉米粥,勺柄上刻的小花被磨得发亮。“它每天都在讲故事,说城里有个博物馆,里面全是会说话的木头。”
叶东虓把这些故事和照片贴在展厅的“旅行墙”上,成了馆里最温暖的角落。江曼说:“木头走得越远,我们的根就扎得越深。”
有天,他们收到一个特别的包裹,是那个自闭症孩子寄来的。他带着自己做的木蝴蝶去了海边,照片里,木蝴蝶被放在沙滩上,旁边是孩子歪歪扭扭的字:“蝴蝶飞了,木头记得海。”
第三十四章新老木匠的对话
市里举办“传统工艺创新大赛”,小陈带着他的“榫卯折叠桌”参赛,桌子不用时能折成平板,展开后却异常稳固,用的是改良版的“十字榫”。王师傅作为评委,给了他最高分。
“这桌子好就好在‘不丢本’,”王师傅在点评时说,“折叠是新法子,但榫卯的魂还在,这才是真创新。”
比赛结束后,小陈请王师傅去厂里看看,王师傅摸着新机器,说:“这些家伙比我们当年的刨子快,但记住,机器是死的,木头是活的,得让机器跟着木头走,不是木头跟着机器跑。”
小陈把这句话刻在了车间的墙上。不久后,他的折叠桌成了爆款,但他没扩大生产,而是坚持每批桌子都用传统榫卯拼接,说:“慢就慢点,不能让木头受委屈。”
叶东虓把折叠桌的样品放在“传统与现代”展区,旁边是王师傅年轻时做的八仙桌。两张桌子,一新一旧,却像在对话——一个说“我没变”,一个说“我变了,但根还在”。
第三十五章年轮里的约定
博物馆的泡桐树长得比房檐还高了,叶东虓和江曼决定给它做个“年轮记录”,每年在树干上做个标记,写下当年最难忘的事。
第一年的标记旁写着:“小满的香椿树结了种子,王师傅收了第一个小徒弟。”
第二年写着:“3d展厅上线,海外访客突破一万人。”
第三年写着:“老刨床去小陈的厂里‘上班’,回来时带着新刻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