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港城出来的船运商,也有曼国本地的矿主,有赌场股东,也有从黑市爬出来的小头目。”
“他能让一个三无的小人物,在半年之内拿到跨境货运执照,也能让一个已经被扫荡名单里的企业,在两个月后‘复活’继续运转。”
李二宝静静听着,眉间那一丝专注没有松开。
“更重要的是——”
郝天明顿了顿,指尖轻敲桌面,“这些人里,后来有的爬成了大老板,有的成了政界中人,也有的彻底消失了。”
“但只要还活着、还在这个圈子混的,几乎没有一个敢和他翻脸。”
“因为他们知道,当初能爬上来,不全是自己的本事。”
他语气变得更缓慢:“在东南亚这种地方,利益是最容易反复的东西,但人情债,一旦压在心里,就像一颗钉子,拔不掉,也忘不了。”
郝天明抬眼看向李二宝,意味深长:“所以,他帮过的人多,但真正能和他平起平坐的,没几个。
他的牌局,永远只留给能帮他守住局面的人。”
郝天明说到这里,忽然收回目光,看着李二宝,像是想起了什么:“你是不是一直在找这个人?”
李二宝手指在杯沿轻轻一顿,沉默了两秒,才点了点头:“也不算,但一直在打听。”
郝天明笑了笑,神色里看不出意外:“这我不奇怪。
在东南亚做生意,没人能绕得开林慎初。
就算你可能没听说过他的名字,也一定和他的人打过交道——哪怕只是一次中转、一笔货、一个批文。”
他顿了顿,像是在提醒:“有时候,你以为的市场规则,背后可能就是他的人在做裁定。”
李二宝微微眯眼,指尖敲了敲桌面,忽然问:“这样的人,在东南亚的地位这么高,王远东难道就没有接触过?”
郝天明闻言,嘴角微微一挑,像是笑,又像是在权衡措辞。
他把烟叼到嘴边,深吸一口,缓缓吐出一团烟雾,才开口:“接触过,怎么可能没接触过。”
他侧过身,目光落在酒液的反光里:“但你要明白,接触是一回事,能不能坐到一张桌子上,是另一回事。”
李二宝不语,静静等他往下说。
“王远东的生意模式,是吞并、整合、压价、控股。”
“他不喜欢并肩作战,更习惯让别人变成他的附庸。”
“林慎初的玩法恰好相反,他讲的是‘共存’,是让别人欠他人情,让你离不开他。”
郝天明捏着烟,手指在半空比划了一下:“一个是硬吞,一个是慢养。
路子不同,性子也不同,短时间内能合作,长时间就会有冲突。”
他顿了顿,换了个更直白的说法:“王远东的算盘,是所有牌都攥在自己手里;林慎初的算盘,是让每个人都帮他看一张牌——看着像散的,其实谁也脱不了局。”
“这样的人,你觉得能长久共事吗?”
郝天明笑了笑,摇摇头,“所以,他们之间顶多是交易,不会是真正的盟友。”
李二宝眯着眼,轻轻转动杯子里的冰块,低声道:“也就是说,见面谈生意的可能有,但结成一条线的可能,没有。”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郝天明点点头,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而且啊……在东南亚,能和王远东保持距离,还能继续壮大的人,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