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所走廊的灯光昏黄,铺着深红色的长毛地毯,脚步声被压得低沉,却像一声声敲在人心口的闷鼓。
宋敬之坐在空荡荡的包厢里,手里的酒杯已经空了三次,却始终不敢伸手去倒第四杯。
刚才包厢里还有几个笑声艳语齐飞的女人,如今只剩他一人。
桌上散乱的酒瓶和没来得及收走的水果盘,在静得发冷的空气里,显得有些突兀。
他看向对面,猜喃靠在沙发上,腿翘得高高的,手里把玩着一支雪茄。
灯光斜斜落在那张冷硬的脸上,把他的眉骨映得像刀锋。
“猜喃哥,什么情况啊?”
宋敬之试着笑,笑容却有些发僵,“刚才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猜喃抬眼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像一把钝刀,从他脸上刮过,没有作声。
宋敬之心里更没底了,忍不住又问:“真出什么事了你得说一声啊……我这心里没谱。”
猜喃夹着雪茄,缓缓吐出一口白雾,还是没开口。
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等。
宋敬之只觉得包厢里的空气越来越沉,仿佛天花板也低了几分。
不多时,外头的走廊传来几道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
包厢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外面的喧闹像被刀切开了一道口子,瞬间灌了进来,又在门合上的一刻死死关住。
进来的男人四十多岁,身材高阔,穿着一身剪裁讲究的深色西装,胸口那枚金色袖扣在昏黄灯光下闪了闪,像一只冰冷的眼睛。
他的步子不快,每一步都踩得很实,像是在量这个包厢的地盘。
宋敬之的视线下意识地往猜喃那边瞟了一眼。
猜喃正站起来,笑着迎过去,双手抱拳,却没说一句多余的寒暄。
“坤爷。”
这个称呼一出口,宋敬之的心里便“咯噔”
一下。
他听过这个名字,边境这条线上,几乎没人不认识坤爷的。
赌场、码头、园区、黑市交易,甚至某些官场桌面下的事,都有他的人影。
有人说他黑白通吃,有人说他是“边境活阎王”
。
也是他背后集团里,首屈一指的大人物。
坤爷没急着坐下,先随手摘了手上的金表,放在一边的茶几上,然后才在主位落座。
动作慢条斯理,却让整个包厢的空气跟着沉了几分。
他的目光扫了一圈,停在宋敬之脸上,既不冷也不热,就像审视一件货色。
“刚才,猜喃跟我说,你提了一个名字。”
宋敬之心口一紧,陪着笑:“是啊,随口提的。”
坤爷没接话,反而伸手去倒了一杯茶,茶水冲进瓷杯的声音在静得出奇的包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喝了一口,才缓缓放下杯子,像是在给宋敬之留一段时间,但这时间并不让人轻松,反而让心里的弦越绷越紧。
坤爷靠在沙发上,手指缓缓敲着扶手,声音低沉:“把你见到的那个人,从头到脚,仔细说一遍。”
宋敬之愣了愣,还没明白这问题为什么这么郑重,但还是硬着头皮回想:
“嗯……个子中等,不算特别高,但肩膀挺宽,身形很结实。”
坤爷微微眯起眼:“结实?是健身房那种,还是……打出来的?”
宋敬之犹豫了一下:“更像是……真打出来的吧,走路的时候很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