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天的营帐外,巡夜士卒的脚步声时远时近。孙策强撑着坐起身,拿起案上的地图。烛火摇曳间,山越盘踞的密林与庐江郡的边界线仿佛两条毒蛇,正缓缓向江东腹地游来。
“将军!不可起身!”
华佗掀帘而入,见孙策半倚在榻上,白发都急得微微颤动,“箭毒入腑,若再损耗心神,华佗纵有通天医术也……”
话音未落,帐外突然传来金铁交鸣之声。孙策瞳孔骤缩,抄起枕边佩剑就要起身,却因牵动伤口踉跄跪倒。帐门被轰然撞开,满身血污的侍卫滚入帐中:“有刺客!”
寒光乍现,三支淬毒弩箭穿透帐幔。华佗猛地扑上前,用宽大的衣袖卷住两支,另一支却径直射向孙策咽喉。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玄色身影破窗而入,周瑜手中长剑如游龙般挑飞弩箭,剑锋顺势削断刺客手腕。
“子敬?”
孙策望着周瑜身后的鲁肃,见他腰间佩刀还在滴血,显然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鲁肃单膝跪地:“禀将军,这批刺客用的是山越特制的淬毒弩,而接应之人……”
他话音一顿,目光扫过周瑜,“持有庐江太守府的通行令牌。”
周瑜剑眉微蹙:“刘勋果然按捺不住了。”
他转身将披风披在孙策身上,“伯符,今夜之事绝非偶然。山越与刘勋联手,意在逼你带病出征。”
孙策攥紧披风,指节泛白:“好个一石二鸟之计。若我强撑上阵,毒发身死;若按兵不动,江东人心惶惶。”
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黑血。
华佗急忙扶住孙策,从药箱中取出银针:“将军先服下镇毒散,待我施针护住心脉。”
夜色渐深,周瑜与鲁肃在帐外低声商议。“子敬,你即刻去柴桑见程普,让他抽调三千精锐暗中布防皖城。”
周瑜望着天边残月,“我明日便去会稽,稳住山越各部族长。”
鲁肃却迟疑道:“公瑾,你若离营,少主安危……”
他的目光透过帐幔,落在榻上咳血的孙策身上。
周瑜沉默良久,解下腰间玉珏:“带着这个去找吕蒙,让他今夜起贴身守护将军。”
他握紧腰间剑柄,“刘勋既然敢动手,我定要让他知道,江东子弟的血,不是那么好溅的。”
与此同时,庐江太守府内,刘勋把玩着一枚刻有山越图腾的青铜令牌,嘴角勾起冷笑:“孙策那小子,中了我的腐骨散还能撑到现在,倒是比想象中顽强。”
“主公,周瑜已连夜赶往会稽。”
一名谋士上前禀报道,“不过据细作来报,吕蒙已接管中军护卫,江东防守滴水不漏。”
刘勋将令牌狠狠拍在案上:“废物!山越那群蛮子连个病秧子都杀不死!”
他起身在厅内踱步,“传令下去,让陈兰、雷绪即刻出兵,务必在周瑜返回前拿下皖城!”
夜深人静,孙权独自坐在书房内,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书案上,一封密信在风中轻轻颤动,上面赫然写着
“愿与孙仲谋共图江东大业
——
刘勋”。
“二公子,外面起风了。”
一名侍从上前要关窗,却被孙权抬手制止。
孙权望着窗外摇曳的竹林,轻声道:“去把仲谋的佩剑取来。”
待侍从退下,他拿起密信凑近烛火,信纸在火焰中渐渐蜷曲,化为灰烬。
次日清晨,孙策在剧痛中醒来。吕蒙手持长剑守在帐外,见华佗端着药碗进来,连忙侧身让路。
“将军,这是加了双倍量的解毒草药,虽苦涩难咽,但……”
华佗话未说完,便被孙策打断。
“元化先生,我还能撑多久?”
孙策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华佗手一抖,药碗中的药汁溅出些许:“将军若能静心调养,百日之后或有转机。可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