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叶浩然话语已然说尽,然而声音依旧在巨大的穹顶下隆隆回荡,震撼着每个人。
然而紧随其后的,并非热血沸腾的响应,而是一片死寂后的彻底爆发!
“陛下!万万不可!”
次辅张周正几乎是扑了出来,方才的犹豫挣扎被极大的惊恐取代,声音颤抖。
“陛下乃万金之躯,系天下安危于一身!岂可亲临险地,置身于刀兵之下?若有万一,国本必然动摇,此议绝不可行!”
“臣附议!”兵部尚书急步出列,脸色煞白。
“虎牢关虽为天险,可如今叛军势大,锋锐正盛!战场之上流矢无眼,陛下安危岂容有半分侥幸?叶学士此策,虽气势恢宏,实则……实则置陛下于滔天险境!臣坚决反对!”
更有老臣捶胸顿足,老泪纵横:“陛下!自古只有君辱臣死,何曾有过臣眷西迁,而君父独北之理?陛下若有万一,臣等万死。”
“臣等附议!请陛下三思!”
霎时间,跪倒一片!多数文臣乃至部分勋贵都齐齐出声反对。对他们而言,皇帝亲征的风险远远大于任何可能的收益。
而此时袁弘终于抓住了叶浩然的致命把柄,声音尖锐得几乎刺破耳膜。
“叶浩然!你包藏祸心!竟怂恿陛下亲赴死地!你这岂止是狂悖,简直是其心可诛!说什么天子守国门,若陛下有丝毫损伤,你这‘天下先’便是万死莫赎的首罪!”
与他同党的其他官员也随即群起攻讦。
“陛下!祖宗基业为重啊!岂可效匹夫之勇?洛阳尚在,中枢尚存,调度天下兵马勤王便是,何须陛下亲自动戈?此非圣主所为啊!”
“叶学士所言不妥,稳固人心岂止亲征一途?陛下坐镇神都,同样可运筹帷幄,激励将士!若依你之言,岂不是将陛下置于炉火之上,以此赌注来安抚民心?何其荒谬!”
殿内彻底乱成一团,几乎所有的矛头都瞬间转向了叶浩然。
在他们看来,叶浩然的计划已不再是激进,而是疯狂,是将整个帝国拖入无法预料的巨大风险之中。汹涌的反对声浪几乎要将叶浩然彻底淹没。
垂帘之后,女帝的指尖微微收紧,龙袍宽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
她看着殿下那个孤身而立的身影,在满朝文武的口诛笔伐中依然挺直脊梁,心中蓦地涌起一阵尖锐的感觉。
她的目光透过垂帘,牢牢锁在叶浩然身上,那眼神深邃如渊,其中翻涌的情绪,几乎要冲破那层薄薄的纱帘。
然而处风暴中心的叶浩然却神色平静。在他看来,众人的激烈反应反倒是好事。
至少,没人再提迁都了。
他缓缓抬头,目光扫过激愤的群臣,声音沉稳而有力。
“大家不赞成御驾亲征,无非是觉得,大周现在还输的起,一次两次的战败,并不影响大局。哪怕洛阳城破,只要集合各地大军,也可光复,没有必要冒险亲征。”
“可事实确实如此吗?”
袁弘反问,“难道不是吗?我大周兵力强盛,富有四海,此时只是有宵小之辈,趁机作乱而已。倒是叶学士一心让陛下深陷险地,不知是何居心。”
朝中不少人和袁弘的想法一样,大周朝平高丽,灭倭寇。如今除了狼族,早就没有任何敌人了,在他们心里,大周朝依旧是鼎盛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