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之下,各有白家安排的“传声筒”。
世上不乏蛊惑人心的声波武技,故而一如科举后,专人誊抄,防止字迹和标记舞弊,传声之事,亦要由第三方来操办,偌大瀚台府,凭资历、凭实力,白家当仁不让!
顺带还能把怀空的官话,翻译成大家能听懂的雪山语。
“啪嗒!”
长香灼断棉绳,铜球落地。
阿威按演练好的“密码表”,张合口器,传递讯息,怀空结跏趺坐高台之上,双手合十一礼,其后切出单手作邀。
哗!
一片哗然!
狂妄!
无比狂妄!
白家族长,瀚台知府白明哲眉心一跳,这悬空寺来的怀空小师傅,如此自信?让一位上师开宗立宗,打先手?
桑杰的追随者无法遏制怒火,睁大双目,死死瞪住怀空。
百姓更是窃窃私语,其中有人受过怀空药师佛之恩惠,但一两次的施救,怎么比得上莲花宗经年累月的浸染?
宗脉上师啊!
所有人情绪出现波动,唯独桑杰,对坐高台,波澜不惊。
当仁,不让于师。
桑杰双手合十,语调清晰。
“顶礼尊师!今论诸法实相,敢问大师:若谓‘万法皆空’,此‘空’为何物?是断灭无有之顽空耶?抑或是离四句、绝百非之不堕有无之真空耶?若言断灭空,则因果、缘起悉皆坏灭,修行证悟即成虚妄。此岂合圣教量耶?”
阿威传怀空困难,传天神简单。
精神链接一瞬便至。
“叽里咕噜,讲的什么玩意?”梁渠一句听不懂,没有“字幕”,甚至不太确定什么字,幸好他戴了二十岁时,圣皇送的白玉冠,有增强记忆之能,掐着语调,将原话复述。
老和尚不假思索:“善哉!仁波切执‘空’名相,已入戏论。空非一物,亦非一法可执。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说空说有,俱是闲言语。不识本心,学法无益。仁波切,汝所执着之‘空性妙理’,可曾亲见?”
怀空话罢。
桑杰嘴角勾勒此言正落入他的因明逻辑!趁势反驳。
“尊师此言差矣!未识空理,焉能破执?以因明三支为量,其立宗:‘了达诸法缘起性空,方为正见之根本’。其因:‘诸法依因待缘而生,无有独立……未见此理,则修行犹如‘蒸沙作饭’,虽劳万劫,终不成饭!大师以为如何?”
好!
太妙了。
桑杰弟子们听完几乎要喝彩,再看怀空,无不露出自信微笑。
自家师父三十五岁,在甘丹寺辩经场,连破十三重因明逻辑,用‘空性双运’理论折服过格鲁派大师!
本以为什么悬空寺佛子,能撑上片刻,现在看来,要不了几个回合,便要跌下高台了!
哼!
不自量力!
“咔。”
龙瑶、龙璃悄悄推门,放下托盘。
托盘里头两个大海碗,一个鲜红的辣油,炸过的鳝鱼丝,混着银白细面,点缀葱花,一个有水烫青菜,混点蘑菇。
“长老,鳝丝面,大师,素面!”
“嘘,等会吃,这边忙着呢,先给别人。”
梁渠挥挥手,担心自己吃面会影响老和尚的思考状态,岂料老和尚自己抄起筷子,拿起碗来大口咥面。
嘶!
虽然不是面对面,但大师,是你在辩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