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恤收敛了脸上的怒意,而后缓缓坐回座椅之上,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
一旁的张孟淡确实挥退了殿内的寺人,以及那名报信的裨将,之后又拾起被丢在角落的纸团,然后慢慢的打开,认认真真的看了几遍,脸上的神色也是变得十分的沉重。
张孟淡轻声对赵无恤说道:“相国息怒,当务之急是如何应对,武隧一失,河东和野王两地都危矣。”
“本相知道!”,赵无恤深吸一口气说道:“赵穆来信请求增援,他要夺回武隧,但野王距离邯郸四百里,等大军赶到,楚军恐怕已经拿下了河东,要知道河东现在可没有多少兵力了”。
张孟淡展开一幅丝帛地图说道:“相国请看,武隧虽失,但楚军长途奔袭,粮草补给必然吃紧,荆云虽勇,但孤军深入乃兵家大忌,就算他们已经拿下了曲沃,但若我们能迅速集结兵力反攻,未必没有胜算。”
赵无恤盯着地图沉思良久,突然问道:“邯郸现有多少可调之兵?”
“除去城防守军,可抽调两万。”张孟淡答道:“若从中牟、朝歌调兵,还能凑出四万。”
“不够”,赵无恤摇头道:“武隧虽然重要,但野王也不能有失,楚国在洛邑还有五万大军对野王也是在虎视眈眈,若是赵穆的兵力不足,恐怕还会被楚军所乘,所以至少要给赵穆六万大军,才能确保夺回武隧。”
张孟淡思索片刻后回道:“若从晋阳、平阳调兵增援曲沃,或许能腾出更多兵力。”
赵无恤猛地站起身道:“那就这么办!传令:中牟、朝歌各出两万,邯郸出两万,即刻开赴野王,再令晋阳、平阳各调一万精锐增援曲沃。”
他的手指重重戳在地图上,沉声说道:“告诉赵穆,本相不要听什么尽力而为,武隧必须夺回!至少也要做到牵制住楚军主力,绝不能让他们威胁河东!”
“臣这就去安排”,张孟淡回道。
命令下达后,邯郸城顿时沸腾起来。
军营内号角连天,一队队士兵匆忙收拾行装;街道上战马嘶鸣,运送粮草的车队堵塞了主要路口,百姓们站在路边窃窃私语,不安的情绪像瘟疫般蔓延。
邯郸作为国都,守军一般不会轻易调动,现在邯郸军动了,那就说明前线战事怕是有些紧张了。
与此同时,武隧城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楚将李新站在城楼上,望着城外连绵起伏的王屋山脉出神,二十多年前,楚国攻打晋国韩氏的时候,就是他带着一万大军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军交锋,最终守下了新城。
也为上将军孙念的新城大捷立下了赫赫战功。
“报——”一名斥候快步登上城楼",打断了李新的思绪。
“将军,野王方向的晋军有异动,疑似在集结兵力。”,斥候禀报道。
李新闻言,嘴角微扬道:“赵穆终于坐不住了”
他转向身旁的副将问道:“城防布置如何?”
“按将军吩咐,东南角破损的城墙已经用木石临时加固,滚木礌石、热油金汁储备充足,箭矢足够半月之用”,副将顿了顿继续说道:“只是。。。我军只有六万,若晋军大举来攻。。。”
李新哈哈大笑道:“你怕了?别忘了,武隧城三面环山,只有西门可容大军展开。晋军纵有十万,在这山间狭路上也施展不开。”
他拍了拍城墙笑道:“本将不是唐突那个蠢货,守着这样的天险还能丢城,活该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