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头底下,压着一个深蓝色的硬壳笔记本。
就是这个。
封月用两只前爪,费力地将那个比他身体还沉的笔记本从枕头下拖了出来。
他用鼻子拱开本子封面,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
本子里的字迹很潦草,带着一种用力的痕迹,看得出写字的人文化程度不高。
这并不是日记,更像一个账本。
“一月二十三日,大巴车八十块,x市到S市。车票两百一十块。晚饭,面饼一块。”
“二月三日,上工第一天。搬砖。一天五十块。晚饭,馒头配咸菜,两块。给小家伙买了肉,五块。”
“二月四日,工头说最近活儿不多。一天四十块。晚饭,面条三块。牛奶一袋,五毛。肉五块。”
一笔一笔,记得清清楚楚。
每一笔支出都精打细算到了极点。
在这些枯燥的数字后面,偶尔会夹杂着几句简短的话。
“……不知道爹的药钱够不够。”
“……妈的腰好点了吗?”
“……什么时候才能攒够钱,把房子盖起来。”
“……这里的人都看不起外地人。”
“……好累。”
封月一页一页地“看”下去,心里那点因为“月饼”这个名字而升起的怨气,早就烟消云散了。
他只觉得心脏的位置,被什么东西轻轻地,却又沉重地撞了一下。
这个男人,这个把他从雪地里捡回来,用自己拮据的工资给他买肉买牛奶,给他取了个傻乎乎名字的男人,原来背负着这么多。
他明知道自己是负担,居然还要收养他。
他那副悍然高大的身躯下,藏着的是对未来的迷茫和对家人的牵挂。
封月合上本子,沉默地趴在旁边。
不行。
他心里冒出一个念头,并且迅速变得清晰起来。
他的老攻,他的人,不能过这种一眼望不到头的苦日子。
搬砖?一天几十块钱?还要被人看不起?这怎么可以。
【八月。】
【我在,主人。】
【把仓库里的东西给我盘点一下。】封月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命令,【先从金条和古董开始。找一些看起来最不显眼,最适合当‘启动资金’的。】
他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灰蓝色的眼睛里,闪动着算计的光。
穷?不存在的。
有他在,就算是地狱模式开局,他也能让自家老攻走上人生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