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沾着水珠的手指依旧固执地停在嘴边,封月索性发出一声微弱又带着几分不耐烦的“嗷呜”声,将整个脑袋都缩进了温暖的毛衣里,用行动表达自己的拒绝。
这下,旁边看热闹的同乡乐了。
“老陆,我说你就是瞎操心。这小东西看着就不想喝水,八成是饿了。”
陆珩渊闻言,动作一顿。他收回手指,低头看着怀里那一小团毛茸茸的凸起,若有所思。
饿了?他自己的肚子也正空着,包里只剩下几块路上啃的干面饼,又冷又硬,他自己都难以下咽,更别提这么个小东西了。
他没再说话,只是将夹克的拉链拉得更严实了些,把怀里的小家伙护得更紧。
大巴车在颠簸的国道上行驶了不知多久,终于在一个尘土飞扬的小镇客运站停了下来。
司机扯着嗓子喊:“停车休息半个钟头!要上厕所的赶紧了!”
车门一开,冷风裹挟着外面的喧嚣灌了进来。
陆珩渊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挤过狭窄的过道下了车。
“哎,老陆,你干啥去?”先前说话的那个同乡在他身后喊道,“就半个钟头,跑远了可回不来啊!”
陆珩渊头也没回,只是摆了摆手,高大的身影很快就汇入了站外乱糟糟的人流中。
封月在他怀里被颠得有些昏沉,只感觉到男人走路的步伐很快,带着一种明确的目的性。
没过多久,陆珩渊停下了脚步。
封月从衣领的缝隙里,看到了一家挂着褪色招牌的小卖部。
男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似乎在犹豫什么。
他掏了掏口袋,摸出几张被捏得发皱的零钱,仔细地数了数。
最终,他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老板,牛奶怎么卖?”陆珩渊的声音有些沙哑。
“袋装的五毛,瓶装的一块五。”老板头也不抬地回道。
陆珩渊沉默了片刻,这几乎是他一顿饭的钱了。
“来一袋。”他把钱放在了布满灰尘的柜台上。
当陆珩渊回到车上时,那个同乡正叼着一根烟,见他回来,便调侃道:“哟,还真给你这宝贝疙瘩买好吃的去了?花了不少钱吧?”
陆珩渊没理他,径直走回座位。
他从帆布包里摸出一个搪瓷杯盖,小心翼翼地撕开牛奶袋的一角,倒了小半杯进去。
淡淡的奶香气瞬间在浑浊的车厢里弥散开来。
他再次拉开拉链,用手指蘸了点温热的牛奶,又一次凑到封月的嘴边。
封月心里直乐。
牛奶?他一个雪豹,喝牛奶不得窜稀窜到虚脱?
也就是他这个内里换了芯子的不在此列。
不过,看着男人那张写满笨拙和认真的脸,有点心疼,刚才陆珩渊的一系列动作他都看到了,对于拮据的他来说,买个牛奶都得精打细算,就这样,他还是买了对于他来说奢侈品的牛奶。
他装作迟疑地伸出粉嫩的舌尖,轻轻舔了一下男人指尖的奶渍。
陆珩渊的身体似乎僵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