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是谁?”
他突然开口,问的问题也莫名其妙。还陷入深深的羞耻中的白昼转过脑袋盯着他的下巴,张了张口,没发出任何声音。
“……”
刚才与云雀恭弥重叠的少年的身影又与他重叠了那么一瞬,略显年轻的他看上去绝对不是她的菜——但是总觉得有点怀念。
让她怀念的东西又很多就是了。
“……”
云雀恭弥就这样扛着她走进了路边的邮局,在邮局内七拐八拐地走了一阵,终于在推开某个门的时候,白昼甩开了陷入幻境时带来的那股不安与别扭,喉咙中的刺痛也在瞬间消失,令她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应该在……哪里见过吧?”
被云雀恭弥轻放在了地上,白昼靠着大货箱喘着气,缓慢地回答他刚刚的问题,“不过我的记忆一直乱七八糟的,……刚刚那条街上的所有人都让我有点熟悉,但是记不起来。”
她清咳两声,还没从刚刚的幻术带来的压力中缓过来,就一手撑地站了起来:“估计那个幻术师是打开了我的记忆想找些什么,很可惜他没找到,然后就想杀了我,……嘿,幻术的构造很完美,性格有点暴躁。”
白昼站起来后身形有点不稳,扶着箱子的油漆表面虚脱地呼吸着。云雀恭弥在不远处的小件中搜寻着什么东西,口中接着问道:“你忘记了什么?”
“……谁知道啊,记忆这种东西我又没管过它。”白昼撇撇嘴,在昏暗的房间中找到对方背对着她的背影,有点安心地扯了扯嘴角,“不问过去,不想未来,人只需要现在就能活下去了。”
白昼想了想,不放心地补上:“啊,放心,云雀先生的事情暂时还没有忘,包括你同情心泛滥在家里养小孩,还有救了我几次的事——虽然会遇险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你——匣子打不开的现在我估计过几个月就会忘记了,到时候……”
“敢忘记就咬杀你。”
云雀恭弥似乎找到了他想找的东西,拿着一个小纸盒走了回来。白昼随意地朝他手中扫了眼,发现那是她之前才交给前台小姐寄到老汤姆那里的快件。
……原来这次出卖她的人是老汤姆啊……
“大脑又不是我想控制就能控制的,……”白昼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倚在了货箱上,看着云雀恭弥异常粗鲁地拆了那个小纸盒掏出自己邮递的两个匣子,扯了扯嘴角将刚刚未说出口的话说完:“真粗鲁啊,你。”
云雀恭弥哼笑一声,将两个匣子收入口袋,一手抓过对方的手腕,一把横抱起来。
白昼不算矮,看上去也不是特别瘦,却异常的轻。刚刚双脚离地有些不自在地蹬了蹬脚——除此之外就十分安分地任他处置了。她没有反抗这点令云雀恭弥不由侧目,将对方虚弱的脸色收入眼底后又有些无奈。
“云雀恭弥,我想洗澡。”在他怀中闭眼休息的白昼突然冒出一句。
“……嗯。”
“……竟然同意了,那要一起洗吗?”
她的语气从刚才就越来越弱,虽然还在说着平时的玩笑话,却不再拥有以往的活力,“啊,我只买不卖,如果你愿意卖的话。”
云雀恭弥脚步一顿,低头细细扫着她的面庞,轻哼一声,少见地开起了玩笑:“你买得起的话。”
☆、二九
略过奢华的欧式卧房——
淅淅沥沥的水声和着现学现卖的小曲从浴室内传出,只是听起来并不是特别有精神。磨砂玻璃挡住了云雀恭弥望向内部的视线,只能朦胧地看见一道黑色的身影。
确认刚才脸色极差的白昼没有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倒下,他走到床边拉开了洁白的窗帘,巨大的落地窗呈现出下方整个城市的风景,七彩的霓虹灯交替闪烁,街道上人头撺掇,交通工具也在规规矩矩地来往着。
他从口袋中拿出先前放进去的两个匣子,拇指指肚略有些用力地按压过它的表面,上面华丽的浮雕在手指上留下并不算疼痛的压触感,如同很久之前白昼说的话并没有给他留下太大印象一样。
“……”
浴室内水声停下,白昼哼的完全跑调了的小曲清楚地透过一扇门传入他耳中,云雀恭弥将两个匣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取出手机按下从来没拨出过的号码,走回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