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娶了安东妮亚,他告诉自己,那么谈的一定是马的事情。
他注意到当她谈到马时,眼中闪过的光芒和语气中的兴奋。
公爵并不习惯当他在场时,女士们却对别的事物表示兴趣。
假如她们的脸抬起来,那一定是她们注视他的时候!如果他们的声音里充满了激动和兴奋,那也必定是因为他令她们兴奋!
安东妮亚一点也不象想象中,他要为她冠上自己姓氏的那种女人。
可是却有那么一点难以解说的原因,使他忘不了她。
她的衣着很糟糕,不过至少她自己还知道这一点;而且她可能会把衣服穿到底,不会象其他女人那样。把衣服穿个一两次就丢了。
“整个事情简直荒唐透顶!”公爵自语着。“我怎么能娶一个大清早来看我,把自己推荐给我来代替她姐姐的女孩子?”
然后他又想:这并不比娶一个从未谋面的女孩特殊到哪里去。
他发现自己和侯爵夫人一直认为,任何女孩能成为公爵夫人,都应该深感荣幸;却从来没有考虑到,她可能已经有了爱人而并不愿意嫁给公爵。
“我要取消这件事,”公爵决定。“我要送信给伯爵,告诉他,我不能去拜访他,而且也不想见他女儿了!”
即使在他这么告诉自己的当儿,他也知道这样会毫无道理又不可饶恕地伤害到伯爵;何况,他这么做,怎么向侯爵夫人解释呢?
她一心一意相当皇室的侍女。公爵了解:女王暗示他谈结婚,就等于是下了道命令,可不是说着玩的。
“该死的!”公爵大叫。“皇室没有权干涉别人的私生活。”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在他们这个社会上,皇室总是搅入个人的生活中。
白金汉宫常下达命令和约束,而威尔斯王子的密友,则经常要为他解决数不清的困难和麻烦。
公爵每次进默伯尔行宫和这位王位继承人见面,总要绞尽脑汁替他解决些问题。
“你真是个好伙伴,艾索尔!我不敢想象没有你的话,我该怎么办。”去年,王子说了几十遍类似这样的话语。
公爵知道,至少他赢得了王子的感激。
二月中,王子曾为了查理士·库德爵士和妻子离婚的案件,被法庭传唤。
王子写给摩德夫人——她现在已经进了精神病院——的十二封信,被当庭宣读出来。
虽然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王子也无意破坏别人的婚姻,却仍然引起社会大众的喧哗和非难。
当时,公爵和王子大部分的朋友一样,曾极力地为王子辩护。
他那时发誓无论是任何方法,只要能使自己不重蹈王子的覆辙。他都愿意做。
可是要他结婚……!
他再度回到面临的难题上。
漫长的两夜,他辗转床侧,难以入眠,终于下决心写信给蓝斯福伯爵,以为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他知道该回家换衣服了;十一点,他还得到上院去开会,再不赶快,就来不及了。
突然,他觉得在没有拿定主意之前,实在不愿离开海德公园。
“我究竟该结婚,还是要想办法跳出这场我自己制造的混乱?”他大声问自己。
他的马竖起耳朵倾听他的声音,一面加快了速度,等到公爵一踢马刺,就飞驰而去了。
或许,这解决不了问题,至少让他觉得好过了些——因为他正快速地前进着。
“事情怎么样?他怎么说?”费里西蒂问。
安东妮亚及时在八点半赶回家吃早餐。
费里西蒂隔着桌子频频向她递送探询的眼光,而她却无法回报鼓励的笑容,她认定自己的努力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