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令威既已叛出师门,契约于妖,把他一并关进妖笼!”灵墟道长毫不客气地下令。
几个小道士自告奋勇地揪起丁令威灰白的胡须,看他一双绿豆老鼠眼惊恐万分地望向他们,心里好不得意。
“你看什么看?还当自己是仙长?”
“轻,轻点,别扯我胡须啊,我自己爬进去行不行?”眼看着被几个小童拔了一把的胡须,丁令威好不心疼。
“呸!你就是个妖!不,你连妖都不是!你还留什么胡须!假装自己仙风道骨吗?”一句话立刻引来众道士的共鸣。
“对!关进妖笼前,先把他的胡须拔了!”
“把他道袍也脱了!”
“对!他有什么资格穿道袍!把他扒光算了!”
一众道士说上就上,有的脱他衣服,有的扯他裤子。越脱越过分……
青柠等几个女弟子纷纷害羞地转过头去。
青崖沉一口气,捂住了苍耳的眼睛:“把眼睛闭起来。”
她把眼睛闭上。
青柠往她这里望了望。大师兄怎么对这妖女还是念念不忘!
“她是妖女,他是妖奴,应该把她扒光了,也一起丢进笼子里!”青柠气急败坏道。
青崖狠厉的眼神扫过来:“她戴着我的妖环,现在是我王府的妖奴。怎么,青柠师妹是想当我的王妃,发号施令了?”
青柠的脸一红:“大师兄,我不是这个意思。”
青崖嫌弃道:“我现在是个死人。娶不了王妃。”
青柠一噎。
无话可说。
他的确是个死人。
一缕魂魄罢了,怎么还算活着呢?她的大师兄躺在床榻上……死得透透的。
青崖几句话,倒让空山道长想起了正事。
“哎哟,闹什么呢!!我们干嘛来了!!珠子!!那个珠子!!”
灵墟道长吁一口气:“既已戴上妖环,就先出去吧。我们去房里说话。这里……乌烟瘴气。”他说完,甚是鄙弃地避开丁令威迎上来的视线。
“师父……师父……您真的不要徒儿了么?”丁令威光着身子,哭得涕泪横流。
灵墟道长脚步更快。
生怕再跟他扯上任何的关系。
“别哭了,把眼泪给我憋回去。你别忘了,你是我的人。”苍耳看着他这般摇尾乞怜,实在看不下去。对一个不要你的人,何苦这样作践自己。
丁令威连连点头,对,他是妖娘的人。
可是……现在妖娘都成了妖奴。
对,妖娘说了,想想千山崖,想想千山崖……还有在堂庭那无数个炸炉的晚上,那无数个被天火煎熬的日夜。
过得去的,一定能过去。
丁令威衣服也没有,裤子也没有,他只能紧紧抱紧自己。
他们不把他当人,把他当畜生一样作践,他只能自己把自己当人。
他是丁令威。
他是道长丁令威。
他是修成了仙的丁令威。
他一遍一遍地告诫自己。
苍耳听着他的喃喃自语,终于放下心来,唇角扯一抹无可奈何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