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耳的每一个字像是一把斧子,狠狠劈向他。
老人倒抽一口凉气,踉跄后退,一双瞪大了的眼珠子,仓皇地看向苍耳手中捧着的那张冷灰的脸。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混成一片。
“悦,悦娘……”他惊恐道。
苍耳向前逼近一步,眼角漫溢出血雾状的妖气。红色瞳仁紧紧攫住他,像是猎鹰攫住了它的猎物。
老人瑟缩着,左躲右闪着……避开她的眼睛。
他现在才清醒的意识到,眼前这个,和他朝夕相处的女孩,真正是一只妖。
她长着一双吃人的眼睛。
一双……妖的眼睛。
老人心跳如擂鼓,喉头哽咽。
“这是悦娘。你不认识她吗?爷爷……你用这双伐木,做工的手……亲手砍下了……她的头颅,你忘记了吗?”苍耳笑意慵懒,一副百无聊赖话家常的模样。可配上她那双妖异的眼瞳,却让人毛骨悚然。
她俯下身,阴影将老人包裹进黑暗。
冰凉的指尖一寸寸抚过老人手上的老茧。
是这样的一双手,一斧子一斧子,拉扯大了阿嘎。
也是这样的一双手,一斧子一斧子,砍断了悦娘的头。
她摸得仔细又温柔。
一个又一个的老茧。
摸得老人芒刺在背,冷汗淋漓。
“悦娘……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认识她。”他惊恐地从苍耳手里抽出自己的手,绝望地为自己开脱……辩解。
苍耳挑起眉,似乎没想到……得到的,竟是这样无力的回答。
【我不知道……不知道】
呵。
一句不知道……就能让自己无罪了么……
“你不知道会怎样,知道了又怎样?爷爷……你连我都出卖了,不是吗?”
悔恨,犹如眼白上的红色血丝一点点爬满她的心头。
她不该心软的,是她的心软要了悦娘的命!
是她的心软,要了自己的命……
泪水倔强地悬在眼眶里,迟迟不肯落下,也不敢落下。
她怕。
她怕这泪水滚落下来,又要砸软了自己的心。
他有何错?他不过为了自己的命根子,阿嘎……
被逼无奈。
苍耳深深吸一口气,将浓郁的血腥味吸进了肺腑,她定了定心神,哽咽道:“你还亲手剥下了她的皮……”她揪起老人的领口,逼他看向自己,连带着声音也控制不住地尖利起来:“皮呢?悦娘的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