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一拍胸脯,说,“全按小姐的意思,冬雪拿了甚么,我就要了甚么,只是舍了那名贵的鹿茸和人参子,其余都全了的。”
如蔓点了点头,“你办的很好,也愈发进益了。”
翠儿想了想又问,“小姐要这些来,又为的甚么?”
“冬雪见我烫伤,就送了冰石散,如今三姨娘身子不适,我自然是要尽心的了。”
如蔓挑了几样自家平素能用到的药材,剩下的便让翠儿整齐地摆到檀木盒子里 。
“我仍是不懂,那为何不要鹿茸这等名贵的,面子上也好看的。”翠儿嘀咕道。
如蔓吁了口气儿,微微沉了腮道,“我只是做个人情,就要了那些个贵重的,药房里头自然会说咱们东厢不知减省,也教三姨娘那里不好瞧的了”
何况赠礼不在轻重,而在心意,如蔓这样一来,既关照了那三姨娘,表了心意,又不显得十分出挑。传到大太太老爷那里,却也是得体有度的了。
这些话儿自然不能同翠儿讲明了,只是吩咐她照做。
如蔓只让梅香同翠儿一并去了,带了些话儿,自家并未前去。
一夜雨打芭蕉落,沉沉一觉醒来,天气十分应景儿,云散日明。
如蔓早早地便由翠儿服侍了,用玉兰花瓣泡的温水,敷了面。
热腾腾地水汽儿,更是将她本就嫩白的小脸,熏得愈发水灵了。
一头及腰的长发散下来,箆完头,就端端正正地拢了一方青花髻。
素面粉唇,露出光洁的前额,这样一来,反倒是比平日更婀娜多姿了的。
如蔓端详了片刻,拿出一支象骨细簪,斜插入鬓,就很有素雅的味道了。
翠儿知那清音观是个清净之地,就找了一套淡青色对襟鼠毛小褂儿,配上一条鹅绒衬底百褶裙,清雅端庄,不带一丝杂色。
如蔓喝了半碗豆粥,就见红玉进来通报,说是三哥儿在东厢外头候着,车马不便进院,差她来迎五小姐出门。
如蔓草草用完饭,漱了口,浸了一回手,交待了琐事,便忙地出了门。秦玉衍斜靠在车头,两名马夫立在一旁,车后头又跟了数名小厮,应是随性行而来的。
“五妹妹,就差你了。”秦玉衍弯了弯眉,就算做笑了。
如蔓先冲他一欠身,行了个礼,嘴上说,“但凭三哥哥责罚了。”
车帘儿一掀,秦雨菱露出个头来,嗔道,“知你们两个都是能说会道的,多留些路上说,这日头可不等人的了。”
如蔓应了一声,提了裙摆,就有小厮搬来脚踏,叠在车前,她遂稳稳地登了车子。
一进来,就瞧见王翾、沈冰也都在,如蔓就在靠外的软垫上坐了,说,“大嫂子、冰儿姐姐也在。”
秦雨菱挪到她身边儿,将她肩膀握了,道,“冰儿妹妹可不是冲咱们来的。”
说罢哧哧地笑,如蔓也会了意,冲车外瞥了一眼,那沈冰绯红了脸,作势就要揪那秦雨菱来,嘴上说,“五妹妹也跟着四姐姐学坏了的,尽会编排人了。”
如蔓小手在胸前儿交握了,佯作委屈道,“真真是冤死我了,哪里知道冰儿姐姐不是为了三哥哥来的,下次再不敢乱瞧的了。”
王翾和秦雨菱头一回见如蔓这般俏皮的样子,早已伏在车壁上,笑作一团,只余沈冰一人红着脸,左右拉扯着。
正玩闹着,秦玉衍忽而掀了帘子,凑进来半张脸,秦雨菱打巧挨着车门,遂捂了胸口,扯着他的袖摆道,“三哥哥快将冰儿妹妹接走罢。”
沈冰忙地开口,声音很是温柔,道,“三哥莫听四姐姐乱嚼舌根子,咱们原该赶路了。”
秦玉衍也不恼,仍是硬着脸,只说,这就走。
篷车内十分宽广,四壁都铺了毛毡,软和舒适,,四个女子同坐,竟还十分宽裕的。
许是久不出府,这几人一路闹得没了正形,刚出了青阳街,秦雨菱就嚷嚷着要瞧瞧集市。
娘亲还在世时,小如蔓并未受太多约束,上街买菜买药,也不必遮掩了的。
小户人家禁不起娇贵,也用不着那许多规矩礼节,柴米油盐的过日子,才是正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