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转开,走到床边,小小的身子蜷缩在棉被里面,像煮熟的虾米。
她的头发散在枕头上,黑黑的长睫毛在眼下落出一排黑色阴影,红红的嘴唇有着漂亮颜色,她的皮肤很白,要不是微微的呼吸带动胸口起伏,她就像一幅静止的画作。
他莞尔,坐到她床边。
“起床了。”他拉拉她的头发。
半梦半醒间,商天雨听见阿誉的声音,笑弯两道漂亮眉。
“我要吃烧饼。”她说。阿誉家对面的中式早餐店,烧饼上沾了满满的芝麻,香得不得了。
“不好。”他想也不想,直接回答。
不好?阿誉怎会对她说不好?她要什么,通常还没开口,东西就会先一步出现在眼前的啊……眼……前……
猛地睁开眼,世界还是灰暗一片。
她看不见、她住在海边渔村、她躺在硬得有点难睡的小床上,而阿誉……阿誉不会出现。
小小的失望浮上眼帘。她在作梦吗?朝声音出处伸手,凉凉的空气绕上她的手指头,然后温暖的大手掌握上她的。
“你是谁?”她心慌的问。
“章赫之。”她的惊疑不定让他不舍,放轻语调,他轻声说。
“作家先生?”她侧着耳朵问。
“对。”这次,他的声音不那么阿誉了。
商天雨松口气,露出笑脸。对啊,怎么可能是阿誉,他和杜绢正在美国,那里是不错的环境,很适合新婚生活。
要不是脑袋里面的臭东西作怪,她一定要继续扮演阿誉的小妹妹,带新婚夫妻去看看她的大宅门,出手阔绰的老爸把房子搞得很豪华咧!
“你想到谁?蒋誉?”
动口兼动手,章赫之拿起桌上的梳子替她整理头发。
“对。”又是个熟悉得让人说不出话的动作。
“我们的声音真有那么像?”
“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以上。”
“不是夸大其词吧?”
“没有。”
“不信。”
犹豫半晌,她还是说出口。“不只声音像,连梳头发的动作都像。”
他的手在她头上停顿三秒钟,尴尬说:“梳头发不都是这样?哪个人梳头发的动作会特别不一样?”
“你们都习惯把头发抓起来,先把发尾打结梳顺了,再从上面往下梳,你们的动作都很轻,你们都是一梳从头梳到底,你们都是……”
“停。”他突然阻止。
“怎么了?”
“我心里不是滋味。”
她微偏头“看”他。“为什么?”
“我觉得不是我和那个阿誉很像,而是你在我的体贴中复习阿誉的温柔。”他的口气里,有浓浓的嫉妒。
真是这样?她在他的体贴中复习阿誉的温柔?不对,虽然她是瞎子界的新手,但她的听力和触觉真的很不错。
“过来。”她抓过他的手,为了证明自己没错,把他带到电话旁边,拿起话筒交给他,然后摸索着上面的按键,熟练地拨下号码。“仔细听哦。”
他把话筒贴在耳边,不久里面传来声音。
“这里是蒋誉的家,我不在,有手机的打手机,没重大事件的待会儿再打,如果有要事却没手机号码,留话吧,记住,废话少说,讲重点。”
他才听完,话筒就被她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