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所有的不安不知不觉都消失了。财政总监由于不断地奔驰,他和迫害他的那些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所以自然没有人能够追上他。至于他的这种行动,他的朋友给他做了很好的解释。难道他不是为了去南特和国王见面而旅行的吗?他跑得这样快如果不是证明他对服从命令的热忱还能证明什么呢?
他抵达奥尔良的时候,非常疲劳,但是心是放下来了,靠着一个比他先到的信使的照料,他找到了一只八个桨手划的漂亮的驳船。
这一类的驳船,样子象威尼斯轻舟,不过稍微大些,稍微笨重些,船上包括一个盖着象上甲板似的小舱和一个雨篷遮成的船尾舱,是在奥尔良和南特之间的卢瓦尔河上航行的。这段路程,在今天显得很长,但是在当时比走大路来得舒适和方便多了,因为走大路要骑那些驿站的驽马或者坐那些勉强能套上马的破马车。富凯上了这条驳船,船立即启程了。桨手们都知道他们很荣幸地在送财政总监,所以个个都卖力划,“财政”这两个字向他们预示,他们会得到一笔优厚的奖赏,他们希望配得上拿这笔钱。
驳船在卢瓦尔河上飞快地前进。天气晴朗,太阳升起,映红了景色,河上宁静明亮。水流和桨手带着富凯,就象翅膀带着鸟儿一样,他们到了博让西,一路上没有出任何事故。
富凯希望他第一个到南特;到了那儿,他会见到显贵们,使自己在三级会议的主要代表中得到支持。他会让自己成为必不可少的人,对一个象他这样的人来说,这是轻而易举的事。如果他不能够完全避开灾难,他也能推迟它的发生。
“此外,”古尔维尔对他说,“到了南特,您就猜得到或者说我们就猜得到您的敌人们的意图,我们会准备好去普瓦图的马,那儿的道路错综复杂,再准备一只小船去海上,一到海上,美丽岛就是不可侵犯的港口。而且,您瞧,没有一个人监视您,没有一个人跟踪我们。”
他刚说完这段话,他们就发现在河流的一个拐弯处的后面,远远地出现一只大驳船的桅杆,这只船正在顺水驶过来。
富凯船上的桨手看见这条驳船,都发出一声惊讶的叫喊声。
“怎么回事?”富凯问。
“大人,”船老大回答说,“这是一件十分奇怪的事,这条驳船快得象飓风一样。”
古尔维尔发起抖来,他登上上甲板,想看得清楚一点。
富凯没有上去,可是他带着克制的怀疑态度对古尔维尔说:
“亲爱的朋友,看看是怎么回事。”
那条驳船刚刚驶过河湾。它划得非常快,在它后面拖着的白色的航迹在颤动,给阳光照得亮光闪闪。
“他们划得真快了”船老大说,“他们划得真快,看来他们拿到了一大笔报酬。我可不相信,”船老大又说,“他们的木桨就比我们的厉害,但是看来确实是这样。”
“我完全相信!”一个桨手说,“他们有十二个人,我们只有八个人。”
“十二个人!”古尔维尔说,“十二个桨手?这不可能!”
对一只驳船来说,从来也没有超出过八个桨手的,即使对于国王也是这样。
给财政总监先生这样的荣誉,是表示尊敬,但是更主要的是由于要加快速度。
“这是什么意思呀?”古尔维尔尽力想看清楚已经望见的顶棚底下的那些乘客,最敏锐的眼睛也还不能辨认出他们的面貌来。
“他们一定是有急事!因为那不是国王,”船老大说。
富凯听了全身发抖。
“您从哪点看出来不是国王?”古尔维尔问。
“首先,因为船上没有装饰着百合花徽的白亭子,国王的驳船上一向是有这种亭子的。”
“其次,”富凯先生说,“因为这不可能是国王,古尔维尔,因为国王昨天还在巴黎。”
古尔维尔用一个眼光回答财政总监,眼光的意思是“您自己昨天也好好地在巴黎呢。”
“怎么看得出他们有急事?”他抢先又说了一句。
“先生,”船老大说,“因为这些人肯定是在我们动身以后很久才动身的,可是他们赶上了我们,或者说快赶上我们了。”
“好呀!”古尔维尔说,“谁对您说他们不是从博让西或者是尼奥尔动身的呢?”
“我们除了在奥尔良以外,没有见过有任何其他这样快的驳船。它是从奥尔良来的,先生,而且划得非常快。”
富凯先生和古尔维尔互相看了一眼。
船老大觉察出了他们的不安。古尔维尔立刻哄他说:
“可能有一位朋友,”他说,“打赌要追上我们,让我们赢吧,别让他们赶上我们。”
船老大张大了嘴,好象要回答这是不可能的,这时候,富凯先生傲慢地说:
“如果是有人想赶上我们,我们就让他来吧。”
“我们可以尽力去做,大人,”船老大畏畏编缩地说,“来呀,你们大伙儿,卖力呀!划呀!”
“不,”富凯先生说,“相反,马上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