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熄油灯,帐篷内陷入黑暗,只有外面篝火的光透过帐布,留下朦胧的光影。
李复躺在简易的行军床上,却并无多少睡意,思索着今天的事情,思索着明天的事情。
也在想,该怎么在这件事里,把能教的全都教给李承乾。。。。。。。
夜色如墨,将白日的疮痍掩盖在浓重的阴影下。
距离主营地数十里外,靠近黄河决口处的一片高地上,几点篝火在黑暗中闪烁着。
外出的姜确和随行的护卫便在此处简单扎营,安顿了下来,众人脚上脚下泥泞未干,空气中弥漫着河水特有的腥味和淤泥腐败的气息。
众人围着篝火坐下,将自己脚上的靴子脱下来,仔细清理干净,放在篝火旁边烘烤着。
白日里,他们马不停蹄,逆着流民的方向一路探查,越靠近决口处,景象越是触目惊心。
第一次来这里的人,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住了。
而姜确,心里早就有数了。
也不是第一次看这场面了。
口之处,就在前方不到五里的那片河道拐弯处。
姜确回忆着脑海中的图纸,那段河道本就狭窄急促,外侧堤岸受水流冲刷多年,土质已显疏松。
此次暴雨,水量暴涨,直接冲垮了最薄弱的一段,洪水由此倾泻而出,淹没了下游大片区域。
若是治理。。。。。。。。
姜确的脑海中蹦出四个大字。
裁弯取直。
诚然,仅仅只是不断的加固加高堤坝,没什么用。
治水永远都是堵不如疏。
这段河道,上游带来的泥沙在此处沉积尤其严重,长此以往,河床高于两岸平地,成为‘悬河’,堤坝年年加固,被动加高,如同在松软的地基上垒墙,根基不稳,此次暴雨,也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将军,决口之处,咱们已经看过了,这次想要加固河堤,就不容易了。”随着姜确来的擅水利的官员感慨:“此次决口若想要修复,恐怕要投入更多的人力物力,也并非只是简单的堵上缺口即可。”
姜确认同点头。
“说说你的看法。”
“是。”那人拱手应声:“我觉得,应该先在上游合适的位置,开挖引河,分流部分水量,降低主要水流对堤岸的冲击,而后,才能集中人力物力,加固乃至重建这段堤防。而且,新堤的基座必须深挖,采用木桩、石块夯实基础,而非单纯堆积泥土。”
另外一名官员补充说道:“我们去下游查看,发现下游原本的河道因为洪水宣泄,泥沙已经大量的淤积,几乎被填平。即便堵上缺口,若不清淤疏通,洪水也无路可走,稍有大雨,必然再次泛滥。”
姜确的目光看着眼前跳跃的火苗。
“诸位,不管接下来要怎么处理决口的事,修复工程都十分浩大,需要征调大量的民夫,耗费巨额钱粮,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我想,既然做了,那就尽量做好,否则,耗费这般功夫,最后依旧徒劳,对朝廷,对百姓,都是莫大的负担。”
因此,我想着,既然问题的根源在于这段河道过于弯曲,导致水流不畅,泥沙大量淤积,河床不断抬高,使得堤防如同建立在流沙之上。那么,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地加固加高,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不如,我们另辟蹊径,裁弯取直!”
“裁弯取直?”几位精通水利的官员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精光。
可行!
当真是可行的!
人工开辟出一条更短,更直,更深的河道,河道是什么样的,完全取决于人,借助地势,人工。。。。。。。
姜确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
一边画,一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