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关系熟稔,陆德明也不客气,坐在了椅子上。
“无他,今日来农学院这边看看,倒是看到了这帮学生,对于教习毫无尊敬之意,学生不听话,老师管不住,那我这个副院长,出面管管。”
“不然,这书院里,可要乱了。”
陆德明微微颔首。
“恩,《孟子》云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
“若劳心者不知劳力之苦,治人者不知治于人之痛,那这书院里,就像是泡久了的粥饭,要馊了。”
李复点头。
不愧是陆老头啊。
一开口就引经据典的。
不像自己,就只会简单直接。
“书院每日耗粮诸多,这些粮食,都是农户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这些小子,田间嬉闹,对于粮食庄稼,无丝毫敬畏之心,应该上这一堂课的。”李复说道:“有些孩子总说,自家诗礼传家,老陆,说起诗礼传家,你陆家也是翘首,包括颜博士,颜家更是如此。”
“那我想问问,诗礼传家,当真如此吗?”
陆德明哈哈一笑。
“当然不是。”
“真正的传承,不是靠嘴,嘴巴一开一合,就是诗礼传家了。”
“诗礼传家,钟鸣鼎食,是身体力行,不是眼高手低,不是读圣贤书却不知粟米之苦,谈仁义道德却不懂民生多艰。”
“更不是摆劳什子架子,高高在上。”
“《礼记》里写得明明白白——礼者,体也。不识五谷,不知民生,算什么体会?”
"就像熬粥,光有米不行,得知道火候水量。"
“你们啊。”陆德明扫视过跪在地上的学生。
“背得出《月令》,分不清麦韭。”
“黍米沉底,枣栗浮面,不搅匀了喝,先甜后苦。”
“耕种这种事情,不说其他,说说宫中陛下吧,包括朝中官员,春耕必亲持。”
“采蘩祁祁,民生在勤。”
“所以啊,你们这帮小娃娃,不要总是将漂亮话挂在嘴上,要将漂亮的事情,身体力行,做出来才是。”
“今日副院长罚你们,就是要纠正你们这种浮而不实的性子。”
“把事情,做在实处,不会做,那就学,这才是你们在书院该做的事情,因为不会,所以才来书院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