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盎怔愣了半晌,眼中光彩黯淡下去,最终只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沉重叹息,对着紧闭的殿门方向拱了拱手,转身沿着漫长的宫道缓缓离去。
暮色渐沉,宅邸内点亮了灯笼,书房里灯火通明,可是冯盎的内心却是再明亮的烛火都照不亮的。
坐在椅子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紫檀木案几,发出沉闷的嗒嗒声。
冯盎眉头紧锁,往日炯炯有神的虎目此刻也染上了一层难以驱散的阴霾。
陛下拒绝见自己。
会是出了什么事呢?
因为林邑使者的事情吗?
若只是这个,倒也不至于。
虽说是自己的儿子威胁了林邑的使者,可是这件事,双方都有错,若非那林邑的使者下毒在先,智彧暴怒在后,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这样的话,陛下不至于不见自己。
冯盎的心里如同有一块冰冷的巨石压在心口一样,沉甸甸的。
在这个节骨眼上,着实有些让人喘不过气了。
岭南虽然远在大唐边陲,可是冯家对朝廷,忠心耿耿,对陛下之忠心,他都敢对天起誓,日月可鉴!
书房门被敲响。
“进来。”冯盎应了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冯智戴从门外走进来。
“父亲。”冯智戴恭敬行礼。
冯盎点了点头。
“坐下吧。”
冯智戴走到桌案前,坐在了冯盎的对面。
“父亲,今日儿在外,听说了一些事情。”冯智戴说道。
“我今日入宫,求见陛下,未能见到陛下。”冯盎说道:“说实话,为父心里,有些没底啊。”
“今日儿子特意去了一趟番邦使者居住的官邸,听旁人说,如今林邑使者下榻的官邸,戒备比之前严格了许多,儿子特意打听了一番,好像是因为他们跟三郎起冲突的缘故。”冯智戴说道:“听官邸的人说,林邑的使者,送了一封奏章到宫中。”
冯盎皱眉。
“他们与三郎起冲突,此事他们不占理,硬要说的话,双方多少都有些问题,他们往宫中送奏章?”
“不是已经恶人先告状了吗?”
“实在是无耻!”
提起此事,冯盎心里就憋着口气,一拳砸在了面前的桌案上。
冯智戴垂眸。
“西市那边,儿子也去过,不过,打听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冯智戴说道:“那开斗技场的,是个波斯人,出了事情之后,斗技场也关门了,不知道人去哪儿了。”
“估计是害怕被事后找麻烦,他们是番邦人,在长安,没有什么地位,一旦摊上这等事,跑的晚了,那他们就完了。。。。。。”
对于斗技场的波斯人关门跑路这事儿,冯智戴倒是不意外,因为在大唐做生意的番邦人,都是这样的。
等到风头过去,再回来,不会有人记得他们的。
长安城里的事情,迭代太快了。
“不过,今日好像宫中有一些传言。。。。。。”冯智戴说道:“儿子去了东市的茶馆,从那里打听来的。”
“聚集在茶馆里的官宦之家的公子不少,能探听到一点消息。”
“哦?什么消息?”冯盎问道。
有些事情,他这个外来人无从得知,但是长安城里的人,尤其是有些身份的人,知道宫里的一些消息,并不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