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寐明白了,原来真正能打动老者的,也只是因为她勾起了他对过去的那份念想。
后来他儿子长大成人、另立门户,让他在族中再无立足之地,他无所谓;
谁生谁死,他也无所谓,反正世上之人皆会死,世上之人皆可杀;
他儿子将他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洞里,他也无所谓,即使永远戴着镣铐,不能离开这方寸之地。
就算如今有人可以给他自由,他也不会出去。
他甘愿永远被囚禁在这地底下,直至最后只剩下一副枯骨。
这是他对自己应有的惩罚,生不能安逸死不得好死。
姜寐垂着头,手悄然抚上自己的肚子,轻声喃喃道:“就是苦了孩子。”
她眉头轻攒,心头蓦地痛得慌,慢慢痛到发麻,她抿着嘴角长吸两口气,又道:“如果不是别无选择,也不会想苦了孩子吧。”
后来她再忍不住,张口便哇地吐出一大口血。
血色溅在了灯笼上,显得无比凄艳。
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恍恍惚惚听老者道:“你与你夫婿是两个极端,荧祸在你夫婿体内受到压制不活跃,但在你体内却极度活跃,你发作的时间也会大大缩减。”
姜寐一直觉得洞中非常安静,到此时才终于觉出不同寻常来,她道:“老人家的那些毒虫,不是想要吃我吗,为什么……却一直没动静呢?”
她看见脚边爬过几只蛊虫,但都是无毒无攻击性的那种。
而之前的那些具有攻击性的毒虫却是一只都不见踪影了。
老者道:“它们要是还在,你以为你现在还有好的吗,这么个吐血法,连我都可能控制不住它们,你很快就会和角落里的那堆白骨一样。”
姜寐疑惑地看着老者,问:“那它们都到哪儿去了呢?”
老者道:“死了。”顿了顿又道,“我让它们自相残杀死了。”
姜寐有些茫然,但她通透,很快便想明白了。
原来老人家是怕她来真被吃了啊。
姜寐笑笑,道:“老人家知道我会回来是吗?”
老者道:“诚如你所说,你还有别的去处吗?”
话语一罢,她手捂着胸口,痛苦至极,又呕了几口血,再坐也坐不稳,便缩在地上,背靠着石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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