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十六环顾着阴冷潮湿的囚房,这地方往常都是他送人进来。这下倒好,被别人送了进来。
此刻月光从铁窗棂斜切进来,在青砖地上投出牢笼的森森剪影。
常生蜷在墙角,膝盖顶着长出绿毛的稻草堆。他盯着囚门外晃动的火把光影,喉结上下滚动着咽下唾沫,心中估计在担心着自己那傻媳妇儿的下落。
孟乾元突然暴起,铁铸般的拳头擂在梁柱上,震得铁链哗啦作响。先生还在外面!他一定有办法……
话音未落,江十六吐掉嘴里的稻草,木床发出腐朽的吱呀声。
省省力气吧。
江十六屈起长腿,靴底沾着的烂泥在木板上拖出蜿蜒的痕迹,马苑敢动铁甲卫,说明咱们的暗桩早被连根拔了。
他说着抬眼望向牢房深处,那里传来老鼠啃噬木头的沙沙声,拴柱和老狐狸这会子怕是正关在里边儿呢。
孟乾元额角青筋突突直跳,脖颈涨红得如同蒸熟的大虾。
六子!就为个虎娘们……
江十六苦笑一声,也懒得和孟乾元这杀才争辩,和他解释起来无异于对牛弹琴。他翻身坐起,木床发出垂死般的呻吟。
他盯着囚门铁环上凝结的血痂,那还是前些日子牛老四溅上的。走廊忽然响起熟悉的湿咳,像破风箱在暗夜里拖行。
马苑的绯袍下摆扫过潮湿的地面,腰间玉带钩撞在铁门上当啷作响。他伸出苍白的手指勾住栏杆,指甲盖泛着不自然的青紫:江神捕,这稻草床可还软和?
老猪狗!等爷爷出去了定要扒你层皮!孟乾元目眦欲裂,脖颈暴起的青筋里血流汩汩。
江十六却突然笑了,笑声惊飞了梁上栖着的夜枭。他贴着栏杆站直身体,镣铐在腕间勒出血痕:马大人布局当真漂亮,只是我想不通——您怎就看破这局中局的?
马苑用绢帕掩住口鼻,退后两步让火把照亮全身。绯袍上的金线在火光里游走,恍若活物
你这招里应外合,草木皆兵,确实是高招,也不枉在我手下办过两年事。只不过你千算万算,算漏了一样……
他忽然压低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当你一遍遍喊着狼来了想借此戏耍我们时,夷人就在金陵城周围!
孟乾元浑身剧震,镣铐撞得铁门铮铮作响:不可能!我们去采买夷人法器时,江北城楼根本没被夷人攻破……
咳、咳、咳……
马苑的咳嗽突然变得撕心裂肺,他佝偻着背扶住墙,烛火在阴风中剧烈摇晃,风州的越王早就携镇西将领通敌了,夷人的一小军队早就渗入了洛朝,牛家村那三百尸首正是夷人修士找我应下的!
他忽然直起腰,嘴角咧到耳后,知道那些尸首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江十六瞳孔骤缩,镣铐哗啦砸在铁栏上惊呼道:千人冢!
看着三人被惊掉下巴的表情,马苑还不忘补充道:你既然是案板上的鱼肉了,我也不怕多告诉你些。
金陵城周围的夷人有五万左右,首军将领便是找我买尸建了千人冢,此刻早就铸就鎏金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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