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支需仰仗主脉为靠山,主脉亦需防范旁支坐大。”
“如此经营百年,交州纵想独立,亦是无根之木,除非再遇后世那般危机。”
魏征听得倒吸一口凉气,目光锐利地射向程咬金。
你家这小子,简直是白起转世!
程咬金牛眼一瞪,毫不示弱地回视。
白起转世怎么了?俺老程家不出孬种!
一旁的裴寂抚须轻笑,看向程处默:“计策倒是够狠。”
“但你可知,为何自古无人行此绝户之计?”
他不等回答,自问自答道:“因无人能背得起这万世骂名。”
“莫说你爹,便是陛下,也背不起!”
“为将者,需防君王秋后算账。”
“这等屠戮一国之民的行径,纵是白起复生,怕也不敢尽数施为。”
“纵使当今圣上不究,反赐富贵,后世之君呢?”
“为博仁德之名,焉知不会翻案?”
“政敌后代,又岂会放过这等攻讦的把柄?”
“而为君者,譬如当年白起坑杀四十万赵卒,世传乃秦王默许,可秦王可曾留下片纸诏书?”
“没有!”
“故史笔如刀,也只记他白起一人之过。”
“此等事,任何帝王都不可能明发旨意,除非他想与商纣、隋炀并列青史。”
裴寂意味深长地看了程处默一眼。
“除非真有那不畏人言、不恤身后名的后世所谓民族主义者穿越而来。”
“小徒弟,你要学的,还多着呢。”
程处默恭敬一礼:“师傅教诲的是。”
“不过,在我贞观朝,或许真有人,能背得起这口黑锅。”
“太上皇被迫退位,幽居深宫,难道就不想重掌乾坤?他该如何复位?”
“自然是令地方生乱!”
“若他派一心腹前往交州,假借圣意,大肆屠戮士族,激起民变,而后再由陛下出兵平定。”
“这‘太上皇意图复位以致生乱’的丑闻,是绝不能见于史册的。”
“那么,一切罪责,自然只能是太上皇的某个奸臣心腹,欺上瞒下,擅自行动,意图构陷太上皇于不仁不义之地。”
程处默抬起头,目光清澈,却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缓缓扫过程咬金、魏征,最后定格在裴寂惨白的脸上。
“师傅,您说,上皇的这个奸臣心腹,会是谁呢?”
话音落下,程咬金、魏征、尉迟宝林的目光,如无形枷锁,齐齐落在裴寂身上。
裴寂猛地起身,一把抓住程处默的手,指尖冰凉:
“好徒儿……你,你是在与为师说笑,对吧?”
程处默只是“嘿嘿”一笑。
裴寂又猛地看向魏征,仿佛抓住救命稻草:“玄成!如此恶毒之计,如此构陷之举,你身为谏议大夫,岂能不参他一本!”
魏征慢条斯理地掏了掏耳朵,淡然道:“近日耳疾犯了,听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