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真的是他在慌乱之中看错臆想,还是真慈道人故意玩弄出来的把戏……
而他现在看到的,难道就是真的吗?是不是又陷入到另外一种幻境之中。
毕竟,除却咒术之外,那位天下第一邪修,也很擅长幻境的布置啊。
七十二神令禁咒,三十三重天幻境,百门化剑阵法——公冶慈广为众知的三大道法,其中任意一项,都是寻常人穷尽一生也难以学全的存在,他却能够将此三者任意变换套用。
若天道倾泄一石天赋与天下修行者,那公冶慈一人就要独占七斗偏爱,余下两斗,分与旁人尝一尝得天独厚的味道,再余一斗,才分与无数人受用。
——不能再想了,现在可不是背诵公冶慈溢美之词的时候啊!
锦玹纵猛烈地晃了晃脑袋,将发散的思绪强制收回,专注眼下。
所以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无法分辨的真假,他真的是要疯掉了。
锦玹绮闭上眼睛,捂着眉心,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思考究竟哪里才是破局的关键。
真慈道人不杀他?那将他困在这里的用意是什么?
破局的关键是——
“长公子如此机敏过人……”
重复的话语又想起了,脚步声又再次临近了。
锦玹纵开始觉得对方的声音太过烦躁,为什么要反复重复这么一段话,难道天下第一邪修除了这句话就不会说别的了……吗?
等等——
错了。
锦玹纵浑身僵硬片刻,而后他拿下了遮挡额前的手臂,猛地睁开眼睛,待那睁眼瞬间的晕眩过去之后,他直直对上了真慈道人微笑的眼睛——不再感到惊惧的胆寒,而是感到被戏弄的恼怒。
他完全明白——真慈道人不是要杀他,只是要戏弄他而已。
他从一开始就想错了方向,想要脱离这个无限循环的环境,并不是要找到幻境的破绽,也不是要打败真慈道人,而是需要回答正确的答案。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锦玹纵懊恼起来自己的迟钝,他早该想到的,他锦玹纵一个娇生惯养的公子,怎么可能破的了这位天下第一邪修的幻阵,怎么可能打的过这位天下第一邪修。
而对方布下这么一个循环往复,却并没任何危害的幻境,显然也不是为了要他的命。
排除掉所有的可能之后,再思索对方总是重复的这段话,结果就不难猜测了——这场循环幻境破局的真正关键,是要他回答问题。
武力不可战胜,问题却有一个答案——
那道重复的声音再次响起:
“长公子如此机敏过人……为何不再多想一步,再多问一个问题——我这几个徒弟也不是白痴蠢货,为何朝夕相处,也从未对我的身份提出质疑呢。”
为什么?
那是再简单不过的答案,因为身份真实,所以不会有无缘无故的质疑。
而且——其实早就给出了提示不是么,早在之前的谈话中,真慈道人就已经警告过他一次了——
“世上任何事都不能够耽搁我传道受业的安排……”
真慈道人沉浸在师尊的身份中,不许任何人或者事情来破坏这种身份体验,他却非要说真慈道人的身份虚假,不是“师尊”
,不是自找苦吃么。
锦玹纵心有不甘,然而想要破掉眼前的环境,也只能不甘的回答:
“因为你就是他们的师尊,从未改变过。”
可称之为煎熬的等待中,他等来了一声轻笑,一阵清风。
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但锦玹纵却有一种恍然清醒的感觉——那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抬头望去,看到真慈道人站在正屋前的廊下,依靠在一旁的廊柱上,正莞尔的看着自己。
而在真慈道人的脚边,倒塌着一堆竹节人,其中描绘着笑脸的竹节面,还正对着自己。
事已至此,锦玹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真慈道人其实一直站在门口没动,就那样看着自己和一个竹节人斗智斗勇,被一个竹节人吓得失态动容,上蹿下跳,丑态毕露。
真是……怪不得让人生恨。
公冶慈对上锦玹纵难以言喻的神情,歪了歪头,若有所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