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已经苏醒,轻轻呻吟,〃冷,痛,怎么一回事,红梅、红梅在哪里?〃
他仍然是一个老人,前脑部位明显经过切开缝合手术。
容医生对许红梅说:〃我们已将脑下垂腺作出调校,自这一刻起,有关内分泌将大量产生青春激素,三十六小时之内,自动停止,恢复正常,恭喜你,列夫人,你的愿望已经达到了。〃
许红梅喜极而泣。
求真冷眼旁观,十分感慨。
自古哪有天从人愿的事,统统都是人类一厢情愿,一天到晚,只盼花好月圆。
〃我愿意看守在旁。〃
〃他还要接受一连串注射,你还是回去的好。〃
〃是。〃许红梅转身走。
〃列夫人。〃
〃啊,是!〃许红梅想起来,打开手袋,取出一张银行本票递上去。
容医生满意地将本票放进口袋。
求真忽然在旁主观且偏见地斥责:〃败类。〃
一讲出口,求真自己却诧异了,医生也是人,收取费用治疗病人,有何不可,为何思想迂腐到以为他们应当免费救治世人?
况且,对于列氏一家来说,九位数字,十位数字,根本等闲。
是因为他来自曼勒研究所?
呵,是因为原医生从来不收取费用。
许红梅回到寓所去。
只见她自衣橱中取出最华丽的纱衣,配上闪烁的宝石首饰。
〃啊,〃她说,〃嘉辉,你将永远摆脱轮椅,我们可以去跳舞了。〃
她喜悦的神情,像一个少女,在卧室中旋转。
终于,她累了,拥着舞衣,倒在床上,甜睡着。
求真板着面孔看下去。
她自己本身也经过若干悲欢离合,生活经验告诉她,理想生活永远难以达到,无论当事人如何努力追求,人生不如意事一直超过八九。
许红梅这一觉睡醒之后,应当明白。
求真以为电话铃会响,小郭先生的意见随时会到,但是这次他难得地缄默。
求真把卷二反转来,继续看另外一面。
许红梅脸色苍白地在医务所中与容医生办交涉。
〃我不明白你的手术错在什么地方?〃
容医生面色更差,神情沮丧,如斗败的公鸡,同前一幕趾高气扬、意气风发的姿势,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他低着头,握着拳头,〃列夫人,我承认错误。〃这句话说出来,对他来讲,比死还痛苦,但是对许红梅来说,完全不足以交待。
〃错在哪里?〃
容医生喃喃道:〃我以为我控制了内分泌。〃
许红梅的声音尖起来,〃你把他怎么了,他在什么地去让我见他!〃
〃他很好,身体健康,发育正常。〃
许红梅仍不放心,〃我必须立即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