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前,列车在乌拉尔山南麓的“别洛列茨克”临时支线停下。
这里离目的地还有七十公里,再往前,铁轨已经被沙俄拆除,赤龙军开始有序的卸车。
德军派了联络官,一个上尉,姓冯·施罗德,说一口带巴伐利亚口音的中国话,据说是四象汽车厂主管出身,担任过白虎集团的小指挥。
他迎上来,先敬军礼,再递烟,赫然是一盒红将军,似乎是有向赤龙军表达敬意的感觉。
郑海龙接过后点燃,把地图铺开到白虎的前车盖。
冯·施罗德用红铅笔在隧道南口画了个圈:“我们负责北面,陛下安排了两个装甲师,一个山地团,完全可以火力压制三小时,给你们开路。”
诸葛川用蓝铅笔在南口外十公里处画了个叉:“我们走‘死人谷’,这条路我们已经探查过,很少有人知道,可以绕到他们屁股后面。”
“死人谷?”冯·施罗德皱眉,“按华夏的说法,这地名不吉利啊。”
“放心,”诸葛川笑,“我们把死人先预定了。”
当部队整装待发,此时的气温已经差不多零下二十七度,呼气成霜的节奏。
新军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雪,有人小声嘀咕:“原来书上说的‘燕山雪花大如席’是真的。”
赤龙军的地主们轻笑道:“席?待会儿你就发现,那席是铁打的,往脸上抽。”
郑海龙和诸葛川挨个的巡视,不说话,只伸手摸。
摸到谁的后背湿了一块,就皱眉:“防雨布没扎紧,想冻成冰棍?”
摸到谁的枪油太多,就叹气:“油多招沙,卡壳就等死。”
这套战前的巡视体系是当年赤龙军刚组建时留下的传统,那时候人少,每次战斗都有可能会永远的消失几人,郑海龙为了记住每个人的面孔,总是挨个的看一圈,牢牢地记住他们的面孔。
最后,他站到一节平板车上,让诸葛川把电台架起来,对着全频道喊了一句话:
“赤龙军的兄弟们,都听好了——
这一回,打的是老对头,是那些把你们流放到西伯利亚的大老爷。等仗打完了,咱们要把那些大老爷们流放到非洲去,让他们也尝尝乐子!还一个好消息,诸葛将军提议,战后没成婚的,我们负责发媳妇,让你们风风光光的回家!都他娘的给我齐活的回来!”
没有欢呼,没有嘈杂,唯有静默的队列,只是战士们眼中的光变得更加的炽热。
死人谷果然没有好路,只有一条被雪填平的矿轨,木枕腐成黑色,踩上去“咔哧”一声,像踩碎骨头,玄武·麒麟也不得不拉开距离行进,生怕压塌了地面。
两侧山壁陡直,月光照下来,谷底一条白带,脚印踩上去,立刻被风抹平。
好在无人机提前探查了通道,一路平安无事,出了死人谷的半坡有座废弃伐木站,木屋顶塌了半截,郑海龙把指挥部设在伐木站,让重装合成旅派了一个营前出三公里,建立观察哨。
夜里十点,电台响了,是德军的消息:“北面已接火,俄军两个连,正在试探,预计明晨五点总攻。”
郑海龙简短的进行了回复:“收到,我们明晨四点五十打响,信号是红色曳光三发,间隔五秒。”
他放下耳机,对诸葛川说:“还有六小时,睡不睡?”
诸葛川轻笑了一下:“睡,怕一闭眼就错过杀青戏。”
两人和衣躺在刨花堆上,屋顶漏雪,落在脸上,冰凉。
郑海龙突然有感而发,“07年刚来这边时,我问赵天鹰能不能改变未来,这才一晃几年,就这般形势了。”
“赵哥还在欧洲享清福呢,原以为潜伏进小柚子是最麻烦的工作,结果你看人家,天天贵族圈子里吃喝打屁。”诸葛川忍不住吐槽。
“敌后工作,嗯,比较复杂,嗯,解释不下去了……”郑海龙和赵天鹰关系很好,但是这事想洗都不好洗,所以转移话题,“如果这次回不去,墓志铭写什么?”
“谁让你加班的!”诸葛川自嘲道。
四点四十五,部队集结完毕。
风雪停了,天却更冷了,如果不带手套,枪栓拉一下,手就得粘一层皮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