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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通气（第2页）

他向前一步，逼近载沣，压迫感十足：“王爷，时代变了。我们面对的，是一个全球争霸的时代，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列强环伺，即便被我们暂时打残的倭寇，其本土未损，工业基础尚在，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恢复。我们若不能尽快整合内部资源，将庞大的人口潜力转化为实实在在的国力和开拓力量，待列强缓过气来，或者新的挑战者出现，今日之疆域，明日就可能成为他人觊觎的肥肉！甚至……这华夏本土，能否保全，亦未可知！”

“你……你危言耸听！”载沣脸色煞白，后退了一步，脊背撞上了冰冷的紫檀木椅背，“我大清立国二百余年，根基深厚，岂是你说……说亡就亡的？况且，有你们在东三省，有并肩王在海外，谁敢轻易犯我疆土？”

“根基深厚？”朱云飞几乎要冷笑出声，他强压下讥讽，语气转为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王爷，您是真不明白，还是不愿明白？这根基，早已被蛀空了！从1840年到现在，七十余年，丧权辱国条约签了多少？赔了多少款？割了多少地？民心士气还剩多少？朝廷中枢，派系倾轧，贪腐横行；地方督抚，尾大不掉，各有算盘。军队，除了少数新军，大多不堪一击。财政，寅吃卯粮，债台高筑。这样的‘根基’，如何应对这千年未有之变局？如何支撑我等开拓万里的伟业？”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抛出了此行的核心目的：“王爷，并肩王让我转告您。当前的局面，已非维持旧制所能应对。为了整合华夏之力，应对未来挑战，为了不使我们打下的基业因后方不稳、人力匮乏而功亏一篑，必须做出改变。”

载沣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他死死盯着朱云飞：“什……什么改变？”

朱云飞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顿：“结束帝制，和平移交政权。由我们，来主导建立一个全新的、高效的、能够最大限度动员和利用华夏人力物力的政治架构。”

“轰——！”

如同惊雷在脑海中炸响，载沣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他踉跄了一下，扶住椅背才没有摔倒。尽管早有预感，但当这话从朱云飞口中如此清晰、如此直白地说出来时，他还是感到了一种灭顶般的恐惧和荒谬。

“你……你们……这是谋逆！是造反！”载沣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指着朱云飞，手指颤抖，“爱新觉罗氏待你们不满！先太后赐封并肩王，本王视你为肱骨，东三省任你施为，要钱给钱，要权给权！你们竟……竟如此狼子野心！想要夺我大清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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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载沣的失态咆哮，朱云飞的神色依旧平静，只是眼神中多了一丝怜悯：“王爷，我们并非要谋逆，也非单纯的造反。这是时势使然，是唯一的选择。我们没有要赶尽杀绝，并肩王承诺，若和平过渡，可优待清室，保障皇室成员生命财产安全，甚至可保留一定尊号。这远比在未来的动荡中被彻底推翻，玉石俱焚要好。”

“优待？尊号？”载沣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惨笑着，眼泪却几乎要流出来，“祖宗江山都没了，要那些虚名何用？！我载沣是摄政王，是大清的摄政王！不是亡国之君！你们休想！休想！”

他猛地挺直身体，像是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色厉内荏地吼道：“我大清还有数十万新军！有袁世凯的北洋六镇！有各地督抚！有天下士子民心！你们不过十万之众，难道真要冒天下之大不韪，掀起内战吗？！别忘了，列强也不会坐视你们胡作非为！”

朱云飞静静地看着他，直到载沣的咆哮声在空旷的暖阁里渐渐消散，只剩下粗重的喘息。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敲击着载沣最后的心理防线：

“王爷，您说的新军，其中有多少中下层军官，是在齐齐哈尔接受过我们的训练和思想熏陶的？您说的北洋六镇，袁世凯是更忠于您，还是更忠于他自己的权势和利益？当我们的坦克集群出现在京畿平原，当我们的战机遮蔽京都的天空，当我们的火炮射程覆盖他们的军营，您觉得，他们抵抗的意志还能剩下几分？”

“至于列强，”朱云飞嘴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英国深陷欧战泥潭，还被我们在印度放了一波血，倭寇本土岌岌可危，海军元气大伤，沙俄就不说了，让我们拿下了乌拉尔以东的全部土地，整个同盟国都是我们的盟友。王爷，您认为，此刻还有哪个列强，有能力、有决心，为了一个行将就木的清廷，来直面我龙国的兵锋？”

他向前一步，几乎与载沣面对面，目光如冰冷的探针，刺入载沣惶惑的眼底：“王爷，认清现实吧。抵抗毫无意义，只会让这片土地徒增伤亡，让华夏元气大伤，延缓我们应对未来大争之世的步伐。这非我们所愿见，想必，也非您所愿见。毕竟，您也不希望爱新觉罗的子孙，最终落得……明末朱姓宗室那般下场吧？”

最后这句话，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载沣浑身一颤，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他颓然瘫坐在椅子上，双目失神，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暖阁内只剩下他粗重而混乱的喘息声，以及炭火偶尔爆开的噼啪轻响。

朱云飞看着彻底被击垮的载沣，心中并无多少快意，反而升起一丝复杂。但是这只是开始，载沣的反应在他的预料之中，接下来的博弈，才是真正的关键。他不再多言，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给这位末路王爷一点消化这惊天巨变的时间。

“你们立过誓言，说百年内不会将兵锋指向关内！”载沣颤巍巍的将自己的底牌亮出，试图用信义来做最后的挣扎。

朱云飞沉默了几秒，有些不情愿的道：“陛下，东三省永远不会将兵锋指向关内，我们不会屠杀自己的同胞，但清廷内部现在真的是铁板一块吗？上兵伐谋……”

良久，载沣才用沙哑得几乎听不清的声音问道：“……纪沧海……他，他想怎么做？”

“并肩王计划，在今年九月，与王爷及清室核心成员，进行一次正式的会谈。”朱云飞语气平和了一些，“届时，会展示必要的力量，也会提出具体的过渡方案和优待条件，力求平稳，避免动荡。在此之前，希望王爷能仔细权衡，早做准备。”

说完，朱云飞后退一步，微微躬身：“话已带到，臣告退，王爷保重。”

他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了西暖阁，留下载沣一人，对着那幅象征着昔日荣光、如今却布满阴影的《皇舆全图》，独自沉浸在无边的绝望与冰寒之中，那暗红的疆域此刻像张开的巨口，即将吞噬那一抹金黄。

朱云飞走出紫禁城，回头望了一眼那巍峨而暮气沉沉的宫墙。

通气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就看载沣和那些清室亲贵，是选择体面地走进历史，还是被迫以一种更惨烈的方式退出舞台。

而他和他的队友们，已经做好了应对一切可能的准备，历史的车轮，正以无可阻挡之势，向前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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