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步,锁住“声音”,完成。
第二步,清洗,开始。
基隆警备队营房后方,那间简陋的砖石结构澡堂,成了屠宰场的完美伪装。巨大的铁皮锅炉昼夜不停地烧着,蒸汽如同白色的巨蟒,在低矮的屋顶下翻滚弥漫,将一切都笼罩在朦胧而潮湿的雾霭里。能见度不足两米,浓重的硫磺味和汗味混合在一起,刺鼻而闷窒。
按照“上官的命令”,为了节约燃料和提高效率,士兵们被要求以小队为单位,错峰进入澡堂,每次进入时间严格限定在三十分钟以内。
第一批进去的,是警备队第三小队的十名士兵,他们嘻嘻哈哈地脱掉汗臭的军服,赤裸裸地跳进那个用水泥砌成的大池子。滚烫的热水包裹着疲惫的身体,舒服得让人呻吟,蒸汽太浓了,连对面战友的脸都看不真切,只有模糊晃动的肉色轮廓。
“真是舒服啊……”
“小林小队长总算做了件好事……”
“快点洗,时间快到了!”
就在他们放松警惕,享受这片刻温暖的时候,几条如同鬼魅般的影子,悄无声息地从更衣室的方向滑入了浓稠的蒸汽之中。他们穿着和士兵们一样的兜裆布,动作迅捷得不可思议,仿佛本身就是这蒸汽的一部分。
是阿火和另外几名被精心挑选出来、身手最利落、心志最坚定的义军战士!他们脸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液态机器人,隔绝了蒸汽的灼热,还能对面容进行简单的伪装。
浓雾是最好的掩护,蒸汽的嘶鸣掩盖了所有细微的异响。
阿火如同水中的鳄鱼,悄无声息地潜到池边一个正闭眼搓洗的鬼子兵身后。他的右手闪电般探出,从后面精准地捂住了对方的嘴巴和鼻子!左手则如同铁钳,死死扣住对方的咽喉!锁喉!标准的无声击杀技!
那鬼子兵猛地瞪圆了眼睛,身体瞬间僵硬,喉咙里只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呃”声,随即四肢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
阿火双臂肌肉贲张,用尽全力,感受着指骨下喉结碎裂的触感。几秒钟后,怀里的身体彻底瘫软下去。阿火迅速松开手,任由尸体滑入浑浊滚烫的池水中,只留下几个微小的气泡。
同一时间,另外几处角落也在上演着同样的死亡之舞。
一个鬼子兵刚抹掉脸上的水珠,想看清旁边是谁,后脑勺就遭到一记沉重如铁锤般的肘击!颈骨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他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软倒下去,被一只有力的手拖入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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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鬼子兵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疑惑地转头看向雾气深处,一把薄如柳叶、闪着幽蓝寒光的精钢匕首,如同毒蛇的信子,精准地从他颈侧大动脉划过!温热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混入滚烫的池水,只带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淡红涟漪,随即被更多的热水稀释冲散。
那鬼子兵徒劳地捂住脖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身体缓缓沉没。
杀戮在浓雾中进行得高效而冷酷,没有激烈的搏斗,没有凄厉的惨叫,只有人体倒伏、滑入水中的轻微噗通声,被巨大的蒸汽轰鸣完美掩盖。短短几分钟,池子里剩下的,只有漂浮在水面上、随着水波微微晃动的几具尸体,以及池边几个同样被干净利落扭断脖子、伪装成滑倒撞晕的“幸运儿”。
蒸汽阀门被人为调大,白色的浓雾更加汹涌地翻滚出来,几乎充满了整个空间。
“时间到!下一组准备!”澡堂门口,一个穿着鬼子士兵服、面无表情的“卫兵”用日语大声喊道,他的声音穿透蒸汽,就像是阎王殿前的值守,宣下一批小鬼子进殿接受审判一般。
等在门外的警备队第四小队士兵毫无察觉,迫不及待地推开沉重的木门,涌了进来,浓烈的蒸汽扑面而来,视线一片模糊。
“哇!真够劲!”
“快点快点!抓紧时间!”
“咦?池子里好像有人晕倒了?”
他们只看到池子里隐约躺着几个人影,以为是泡晕了或者睡着了,并未多想,有人嘟囔着“真没用”,便自顾自脱衣服跳进池子,继续享受难得的放松。
他们完全没注意到,那些“晕倒”的同伴,身体已经冰凉。更没注意到,在浓得化不开的蒸汽深处,那些刚刚完成了杀戮、身上还带着水珠和血腥味的“同伴”,正悄然混入他们中间,如同滴入水中的墨汁,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
阿火抹了一把脸上混杂着蒸汽和溅到的血水,感受着指间那细微的粘腻。他看着新进来、毫无防备的第四小队士兵,眼中没有兴奋,只有一片冰冷的、如同执行精密指令般的平静。他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悄无声息地滑向离他最近的一个正背对着他搓洗后背的士兵。
第二步,清洗,循环往复。
基隆港区,一家挂着“松竹居酒屋”招牌的日式料理店,门帘掀开,一股清酒、烤鱼和酱油混合的味道飘散出来。穿着便服的“小林”小队长独自坐在角落的一个小隔间里,面前摆着几碟精致的小菜和一壶温热的清酒。
他慢条斯理地啜饮着,眼神看似随意地扫过店内稀稀拉拉的几个客人。
角落里,一个穿着绸布长衫、梳着油亮分头的中年男人,正心神不宁地小口抿着酒,眼神时不时瞟向“小林”这边。他叫陈金水,是基隆港一个不大不小的买办,专门替小日子人收购木材、樟脑,也帮着处理一些“不方便”的事务,是条有名的、嗅觉灵敏的鬣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