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资!工资再加一成!不,两成!给我用最大号的字写上管饱管够,顿顿见肉!再加一句表现突出,年底双薪!”
“住房!写上分配独门独院砖瓦房,带火墙火炕,附带三分自留菜地!就这么写!要醒目!”
“技术培训免费!家属优先安排轻省工作!孩子免费上屯居学堂,识字明理!快!都记下来,一个字不能漏!”
“去!把库房里压箱底的顶级紫貂皮、银狐皮扛几件最好的样品过去!让那些南方来的乡亲们开开眼,感受下我们雅库茨克的实力和诚意!”
“立刻去找!找几个会讲湖北话的兄弟!没有就现学!三天之内,必须学会几句关键招揽词!吃得好、住得暖、有钱赚、有盼头!一定要让他们听得懂,听得亲切!”
整个西伯利亚的龙国控制区,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充满草根生命力的混乱与亢奋,往日里严肃刻板的屯长、一丝不苟的屯专职副书记、埋头技术的工矿负责人,此刻纷纷撕下官样面具,绞尽脑汁,化身成最精明的“商贾”和最能吆喝的“掮客”,使出浑身解数包装着自己的“卖点”,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将至的紧张与期待。
三日后,清晨的赤塔城西郊,这片曾经被寂寥和冻土统治的荒原,彻底变了模样,凛冽的寒风依旧呼啸,却再也压不住那冲天而起的喧嚣热浪!人声鼎沸,彩旗猎猎招展,舞动出令人振奋的色彩,巨大的空地被粗大的松木桩和结实的麻绳,整齐地划分出五十个区域,如同一个巨型的棋盘,每个区域的核心,都矗立着一面面由巨型黑板制成的招工牌,上面用醒目的、风格各异的字体写满了极具诱惑力的招聘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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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字体,最初是孟庆斌提供的所谓“PUP字体”模板,笔画夸张、色彩鲜艳、充满视觉冲击力。
然而,当这些模板分发到各据点那些多少有点文化的文书、画师手中时,仿佛瞬间打通了龙国人民的任督二脉!各种更加美观、更具特色、甚至带着地域风情的字体变体如雨后春笋般涌现,装饰性的花边、象征性的图案被巧妙地融入其中。
招工牌迅速迭代升级,从简单的文字告示,演变成了图文并茂、甚至带着早期“表情包”雏形,比如一个咧嘴大笑的太阳表示“待遇优厚”,一个握紧的拳头表示“力量活”的吸睛广告!
鄂木斯克铁路局的牌子最大最醒目:“急招!急招!急招!筑路猛士!护路先锋!机车保养能手!日结现洋三角!三餐管饱,顿顿见荤腥!年底分红!表现优异者,分配铁路家属院砖瓦房!加入我们,做钢铁大动脉的守护者!”旁边画着一个冒着滚滚浓烟、气势磅礴的火车头,虽然线条略显笨拙,比例有些失调,但那份力量感扑面而来。
新西伯利亚建设兵团的牌子充满田园气息:“开垦万顷黑土!建立幸福家园!分地!分房!当家作主!按劳分配,多劳多得!保底月薪两块大洋!粮食自产自足,吃不完可卖钱!孩子免费上屯居学堂,读书识字有出息!”配图是翻滚的金色麦浪和几座冒着炊烟的、象征家园的温馨小房子,麦浪被画得如同流动的金子,小房子则方方正正,透着安稳。
哈巴罗夫斯克共青城联合造船厂的牌子由安德烈亲自设计,充满工业感:“高薪!高薪!高薪!诚聘:船体大师傅、金牌铆工、神级焊工、巧手木工、勤快学徒工!技术等级工资!最高日薪一块大洋!免费培训,大师傅手把手教真本事!家属优先安排船厂工作!免费入住厂区温暖楼房!看病抓药不花钱!”安德烈怀着对战舰的热爱,亲手在牌子上方画了一艘威武雄壮的炮舰侧影。
伊尔库茨克矿业公司的牌子则显得硬核又诱惑:“招募地下寻宝人!挖矿就是挖金子!下井享高额津贴!工资赤塔基准五倍起!发现富矿脉,重奖!包吃包住!发全套崭新劳保(棉衣、手套、矿灯、安全帽)!干满五年,矿区砖房就是你的家!”或许是他们实在不擅长绘画,又或许觉得金光闪闪的矿石就是最好的招牌,最终只在牌子上捆了一块金矿石……
克拉斯诺亚尔斯克林业局的牌子朴实中带着野性:“伐木!运木!筑林道!是汉子就来!日薪两角五分!管饱管够!发厚实棉袄、牛皮大头鞋!林海雪原,木头管够,冬天暖烘烘!”充满艺术气息的招工处成员,在牌子上精心绘制了两棵参天巨松,树旁还画了两只憨态可掬、人立而起作揖的棕熊。
赤塔新城规划处的牌子则透着“高端”和“核心”气息:“赤塔新城!未来之都!诚聘:识字明理者!会写会算者!能工巧匠!机关文员!教书先生!妙手医生!待遇优厚,面议从优!分配赤塔新城核心区精装住房!子女优先入读赤塔军官子弟学堂!”配图是一座线条简洁、棱角分明的现代化多层楼房,上面写着“赤塔·未来”几个大字。
……
每个招工牌下,都站着该据点的一把手或最得力的干将,鄂木斯克的彭翔亲自坐镇,新西伯利亚的黄启超目光炯炯,安德烈工程师紧张又兴奋地搓着手,矿区的政委一脸坚毅,林业局的代表豪爽地笑着,赤塔的留守负责人则带着几分“地主”的矜持与自信。
场地正中央,一个临时搭建的木结构高台拔地而起,高台上,几台孟庆斌特供的大功率铁皮扩音喇叭如同巨兽的喉舌,森然矗立。
郑海龙一身笔挺的深灰色赤龙军高级将官呢子大衣,外罩一件厚重的黑色毛呢大氅,如同山岳般屹立在高台中央,他面色冷峻,目光如电,不怒自威,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整个沸腾会场的绝对核心,托洛茨基和赵世辰如同护法金刚,肃立在他左右两侧。
高台之下,是黑压压、一眼望不到边的五万荆楚灾民,他们像一片沉默的、饱经风霜的森林,刚从死亡行军的泥泞与绝望中挣脱出来,大多数人身上还裹着从湖北带来的、早已被磨得发亮的破旧夹袄,在九月的冷风中瑟瑟发抖,脸上刻满了长途跋涉的疲惫、背井离乡的茫然,以及面对眼前这从未想象过的、如同梦幻般喧嚣热闹场面的巨大震惊和深切的难以置信。
这……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官府招工,不历来都是衙役公差拿着鞭子、锁链,如驱赶牲口般挑拣青壮,稍有不从便拳脚相加吗?工钱?能有口稀粥吊命便是天大的恩典!何曾听说过什么日结现洋?什么管饱见荤腥?什么分地分房?什么免费看病、孩子上学?最最不可思议的是——还能自己挑?自己选?跟东家谈条件?这是什么老板直聘吗?
眼前的一切,如同天方夜谭,彻底粉碎了他们祖祖辈辈关于做工的认知牢笼!招工牌上那些醒目的数字和闻所未闻的条件,像一道道强烈的闪电,劈开了他们麻木的心灵,许多人使劲揉着眼睛,怀疑自己是否在严寒和疲惫中产生了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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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粗通文墨的人,用带着浓重荆楚口音的官话,结结巴巴、一字一顿地念着牌子上的内容,每念出一句,便在周围人群中引发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和更加汹涌的、难以置信的窃窃私语。
郑海龙向前一步,稳稳地拿起一个铁皮喇叭。刺耳的电流啸叫声瞬间撕裂空气,压过了场下所有的嘈杂。他浑厚威严的声音,经过扩音器的放大,如同滚滚惊雷,清晰地传遍整个荒原:“肃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