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列列满载士兵的军列如同钢铁长蛇,嘶吼着喷吐浓烟,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站台上挤满了新征召的士兵,他们大多面容稚嫩,眼中带着对未知战场的茫然和一丝被狂热宣传点燃的、不真切的武士荣光。
他们穿着崭新的、略显宽大的土黄色军服,背着沉重的行囊和长长的三八式步枪,在士官粗暴的推搡和呵斥下,像沙丁鱼罐头一样被塞进早已超载的运兵船船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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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头上堆积如山的物资,是这场疯狂动员的另一面,印着军需字样的木箱、麻袋、油桶堆积如山,几乎堵塞了所有通道。征调来的民夫在持枪士兵的监督下,如同蚂蚁般艰难地搬运着。粮食、弹药、药品…数量之多,规模之大,远超正常战役所需,透露出大本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淹死”咸镜北道抵抗力量的决心。
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烟草、汗臭、机油和一股难以言喻的紧张焦虑混合的气味,送行的家属被宪兵粗暴地拦在警戒线外,母亲们撕心裂肺的哭喊、妻子们绝望的呼唤、孩子们懵懂的啼哭,都被淹没在军队机械运转的巨大噪音中。
偶尔有情绪失控的家属试图冲卡,立刻会被枪托狠狠砸倒拖走,报纸记者被允许在特定区域拍照,镜头里全是士兵们士气高昂的登船、物资堆积如山的盛况,配以皇军威武、雷霆扫荡、涤荡北疆等煽动性标题。
然而,在这表面的狂热之下,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在士兵和底层军官中悄然蔓延。姬路师团“失踪”的阴影从未散去,久留米师团几乎覆灭的消息,虽然被严密封锁,但小道消息如同瘟疫般在军营里隐秘流传。
“咸镜北道…雪原…有去无回…”
“幽灵…专杀荒军…”
类似的低语,在士兵们交接物资、排队登船的间隙,如同寒风般掠过心头,让那些年轻的脸庞上强装出的坚毅,偶尔会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
与东京湾喧嚣的出征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咸镜北道前线第18师团驻地死一般的沉寂和压抑。
电报员几乎是以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向师团长佐藤少将宣读了大本营的最新命令。当听到“固守防线”、“严禁外出”、“补充兵员与物资”时,指挥部里紧绷到极点的气氛似乎松动了一下,但随即被更深的屈辱和绝望所取代。
“固守……龟缩……藤田勇又回来了……”佐藤喃喃自语,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地图上被红线圈起来的、越来越小的安全区。
窗外,是连绵不绝的铁丝网、新浇筑的钢筋混凝土碉堡、密密麻麻的雷区标志,以及远处被白雪覆盖、寂静得可怕的群山,这片他们曾经耀武扬威的土地,如今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冰冷的坟墓,而他们,就是被困在坟墓中央等待未知命运的囚徒。
“加强联队…物资…”佐藤苦笑一声,笑容比哭还难看,补充兵?那不过是刚从国内征召、训练不足的炮灰,物资?堆得再多,也填不满士兵心中日益扩大的恐惧黑洞,唯一还能算是好消息的是,自己的前任又要回来了,他终于可以解脱了,第18师团的末路责任终于不需要自己背负了。
至于大本营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他们第18师团已经被放弃了进攻的资格,成了吸引抗联注意力的诱饵,成了为那三个新来的师团一举扫平咸镜北道的垫脚石!好在命令的核心是活下去,别动,别添乱。
“传令下去!”佐藤的声音嘶哑而疲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让朝协军和朝鲜民夫去加固所有工事!所有巡逻队撤回守住营区!所有小日子军人不许踏出营地半步!哨位增加一倍!没有我的亲笔命令,任何人,包括民夫不得踏出防线一步!违令者……格杀勿论!”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特别是那些朝鲜人!严密监视!发现任何可疑举动……就地枪决!”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防线上的士兵们默默地执行着。
他们加固着胸墙,将更多的沙袋垒在碉堡射击口前,将铁丝网拉得更密,埋下更多的地雷,每个人的动作都透着一股麻木的绝望。
外出?谁还敢出去?出去夺粮的那些鬼子下场近在眼前,更遑论那些消失在风雪中的巡逻队,那些夜里莫名其妙倒下的哨兵,那些传说中神出鬼没的冷枪……都成了挥之不去的梦魇。
现在能做的,就是像老鼠一样缩在越来越厚的龟壳里,祈祷抗联的魔鬼指挥官对这块难啃的骨头失去兴趣,祈祷那传说中的七万大军真的能扫平一切。
补给车队在重兵护卫下,艰难地驶入防线,卸下堆积如山的物资,士兵们默默搬运着,脸上没有喜悦,只有一种沉甸甸的、被圈养待宰的沉重感。
粮食再多,也吃不出滋味,弹药再足,也无法驱散心中那片名为“雪原恶鬼”的冰冷阴影。他们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笼中困兽,唯一的使命就是等待,在恐惧和绝望中等待那未知的命运,或是那场号称要彻底净化的雷霆扫荡的到来。
就在东京湾的运兵船即将启航,第18师团在堡垒中瑟瑟发抖之际,咸镜北道抗联的核心,纪沧海站在图们江畔一处隐蔽的高地上,寒风吹拂着他黑色的大氅。他手中的高倍望远镜缓缓扫过江对岸。
江面上,鬼子的炮艇吐着黑烟,探照灯的光柱如同不安的触手,在冰封的江面和两岸来回扫视,更远处,隐约可见新构筑的碉堡轮廓和密密麻麻的铁丝网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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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万头鬼子……三个满编师团……”诸葛川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带着一丝凝重,但更多的是跃跃欲试的兴奋,“老大,我还寻思小鬼子上次只是说说而已,这是动真家伙了啊,一次出动三个师团扫荡,啧啧,这阵仗,快赶上当年打毛子了。”
纪沧海放下望远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深邃的弧度,仿佛早已洞悉一切。他的目光投向更广阔的、被冰雪覆盖的咸镜北道群山,那里,是他精心编织了的地网,是无数朝鲜百姓用血泪和仇恨构筑的地下长城。
“急眼了?这才哪到哪啊。”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蕴含着风暴般的力量,“我还怕他们不够急,不够疯。只有疯子,才会不顾一切地往为他们准备好的绞肉机里跳。”
他转过身,看向身后肃立的诸葛川、陈宏生、金永浩等人,以及那些目光坚定、如同雪原孤狼般的黑龙军战士。
“你们说如果我一口气吃下这三个师团,鬼子会再派多少人来呢?”纪沧海的目光重新投向北方,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那支即将踏上死亡征途的庞大军队。
诸葛川犹豫了一下,“老大,如果咱真的直接打掉这三个师团,我怕小鬼子短时间就不敢再来朝鲜了,这和咱们的初衷……”
“他们想用人海战术碾碎我们?想用绝对的数量抹平指挥的差距?”纪沧海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那就让他们看看,让他们用七万条命,来亲身体会一下,什么叫‘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想让我动真格的,三个师团不够!”
寒风卷起雪沫,在图们江畔呜咽,七万小鬼子,正带着东京大本营孤注一掷的命令和国内被强行压抑的恐慌舆论,一头撞向那片早已张开死亡之网的冰封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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