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官,咱这是要……”赵德顺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条地道明显偏离了原定通往军火库的方向。
“鬼子现在学精了,像冬眠的王八一样缩在营地堡垒里不肯露头,只放那些朝协军杂鱼在外面瞎转悠。”纪沧海捡起一块被翻松的冻土,在掌心轻松碾成粉末,任由碎屑随风飘散,“那好啊,他们喜欢当缩头乌龟,咱们就把这咸镜北道的地下世界,变成咱们的游乐场!”他的眼中闪烁着危险而兴奋的光芒,手指在地洞口虚划着,“东头,给我挖穿鬼子的弹药库底下!西头,通到他们野战食堂的灶台旁边!南面,直插他们的旅团指挥部核心!北面……我记得他们有个澡堂子?”他嘴角咧开,露出森白的牙齿,“让鬼子们躲在铁壳子里也没得安生!吃饭、睡觉、拉屎、洗澡……都得提心吊胆,疑神疑鬼!这才叫真正的无间道!”
仿佛是为了给他的豪言壮语加个注脚,远处又传来一声沉闷的爆炸,方向是鬼子一支巡逻队的日常路线。透过望远镜,能看到雪雾升腾,隐约有个倒霉蛋被冲击波掀飞起来,姿态怪异地挂在了路旁的枯树枝杈上,裤腿被撕得稀烂,正哗啦啦往下掉着十几颗亮闪闪的钢珠——正是孟庆斌特制的霰弹跳雷,专打下半身,致残不致命,旨在制造伤兵拖累对方后勤和士气,金小胖的每日任务就是把孟庆斌特质的各种花式武器丢一遍。
“对了,”纪沧海像是想起什么,转身对通讯兵吩咐,“让金小胖那小子,今晚带他的快递小队去给鬼子送点温暖,把他孟叔做的礼物都送一遍。”他踢了踢脚边一个不起眼的木箱。箱盖打开,里面整齐地码放着二十多个用闹钟机芯改造的定时起爆装置,结构简单却足够可靠。“记得,闹铃时间统一调到凌晨三点整……”他眼中闪过一丝恶作剧般的寒光,“那可是人类睡眠最深、警惕性最低的死亡时刻。”
凌晨三点十七分,3号检查站的煤油灯昏黄的光晕在刺骨的寒风中疯狂摇曳,将哨塔扭曲的影子投在雪地上,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哨兵山田一郎拄着冰冷的步枪,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帽檐和肩头积了厚厚一层白雪,几乎要把他堆成一个雪人。
连日来的恐惧和疲惫让他精神恍惚,突然,他脚下踩着的木质地板,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咔嚓”声,像是承重梁不堪重负的呻吟。
“纳尼?”山田迷迷糊糊地嘟囔着,下意识地抬起冻僵的脚,又重重跺了一下,试图驱散那扰人清梦的异响。
下一秒,整座三层高的木质哨塔如同被地底巨兽咬住了根基,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呻吟,随即开始了剧烈无比的摇晃和倾斜!恐怖的断裂声如同爆豆般响起!
“轰——哗啦啦!!!”
睡在二层通铺的军曹小林猛地被失重感惊醒,他惊恐地瞪大眼睛,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就随着轰然塌陷的地板、断裂的床铺以及惊恐的同袍,一起向着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洞坠落!步枪、饭盒、水壶、杂物在狭窄的空间里叮叮当当疯狂碰撞,如同地狱的奏鸣曲,浓烈的尿骚味瞬间弥漫开来,有人在空中就吓得失禁了。
“地狱へようこそ(欢迎来到地狱)”
一句冰冷、清晰、带着标准东京山手线口音的日语,如同鬼魅的低语,在山田急速下坠的耳边清晰地响起。在混乱的坠落中,借着上方塌陷口透下的微弱天光,山田魂飞魄散地发现,自己正和至少十三个同样惊恐扭曲的战友,在这条垂直得如同矿井的幽深地道中,进行着绝望的自由落体!
“救——命——啊——!!!”
凄厉到变调的惨叫声在直径三米、深达二十余米的竖井里疯狂回荡、叠加,形成令人头皮炸裂的恐怖回音壁!绝望的声浪冲击着每一个坠落者的耳膜和神经。
就在他们即将坠落到深不见底的黑暗尽头时,井壁突然亮起一点猩红的火星!
山田在急速下坠带来的风压和极度恐惧中,勉强看清了墙壁上的情景,一个身披厚重白色伪装服、如同雪堆成精的身影,正悠闲地斜靠在井壁上,嘴里叼着一支卷烟,猩红的烟头在绝对的黑暗中明灭不定。那人甚至还有闲心对着急速坠落的人雨挥了挥手,然后,在无数双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慢条斯理地按下了手中一个起爆器的按钮,便急匆匆的钻进了旁边的洞内。
“轰隆——!!!”
预先深埋在竖井底部、威力巨大的炸药包被瞬间引爆!狂暴到极致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正下方坠落的鬼子身体上,同时猛烈地向上喷发!下坠的躯体在这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下,如同爆米花锅里的玉米粒,被狠狠地、残忍地抛向四周坚硬冰冷的井壁!
噗!噗!噗!噗!
令人作呕的肉体撞击声、骨骼碎裂声、内脏破裂声瞬间压过了爆炸的巨响!
鲜血、碎肉、断裂的肢体、破碎的脏器如同最狂野的抽象派泼墨,在井壁上糊开一幅幅巨大、狰狞、散发着浓烈血腥气的“壁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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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相对完整的是一颗戴着军帽的头颅,它被爆炸的冲击波精准地抛起,不偏不倚,正好卡在刚才那个身影钻进的洞口遮挡上。头颅上那张脸因极致的恐惧和痛苦而扭曲变形,充血的眼球死死凸出,死不瞑目地盯着上方那轮小小的、透着死亡微光的塌陷口,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直接爆破就能解决的,还非得挖那么深的坑。
地面上,爆炸的巨响和地面的震动惊醒了整个3号检查站,幸存的鬼子和朝协军连滚爬爬地冲到哨塔原址,火把和探照灯的光柱颤抖着照向那个深不见底、如同地狱之口的巨大黑洞。
光柱刺破黑暗,却被洞中弥漫的、尚未沉降的浓厚血雾染上了一层诡异的粉红色,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熏得人几欲作呕。
“下…下去看看!”一个脸色惨白如纸的中佐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强作镇定地命令工兵小队。
一名工兵小队长哆嗦着将绳索系在腰间,在同伴的帮助下,战战兢兢地顺着井壁向下滑落,探照灯的光束随着他的下降在井壁上移动,滑落到大约五米深时,灯光突然照亮了井壁一侧——
那里,用红色的颜料,画着一只造型夸张、充满邪恶童趣的卡通兔子!兔子咧着巨大的三瓣嘴,笑容一直扯到耳根,露出尖利的牙齿。它一只爪子叉腰,另一只爪子则握着一把滴血的刺刀,刀尖上正挑着一面破碎不堪、污迹斑斑的膏药旗!
在兔子图案旁边,还有一行用同样红色书写的、歪歪扭扭却充满挑衅的稚嫩字迹。
【你们准备好接受地狱的审判了吗?】
“八…八嘎…牙路…”带队的中佐听着工兵小队长的汇报,如遭雷击,浑身筛糠般剧烈颤抖,手中的佩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冰冷的雪地上。
直到此刻,他才猛然注意到,整个哨塔塌陷的基座断面,呈现出一种令人心寒的、异常整齐的切割面,那绝非意外塌方!而是被极其专业的定向爆破技术,精准地切断了所有承重结构后造成的完美陷落!这是赤裸裸的谋杀陷阱!
与此同时,地下二十米深处,与之平行的另一条主干地道中,空气污浊却干燥,弥漫着泥土和火药的味道。工兵班长抹了把汗,收起激光测距仪,对着微型无线电耳麦笑道:“报告纪大帅,3号捕兽夹收获颇丰,十四头野猪,一头没跑掉,全收了!”他拿起手下递过来的冰块,塞入衣服内,“对了,其他通道也基本挖掘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