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变了,毛哥,你不再是我心目中的那个斗士了!想想被你发配到西伯利亚挖土豆的那些恶意投诉的!”谭荣堂痛心疾首道。
“你不懂,堂堂,因为能改变自己的都是神,总想着改变别人的那是神经病,你要记住,回复热线时要是遇见傻叉,千万不要跟他去争论,你要支持他的一切观点,争取把他鼓励成一个大傻叉。”魏巍用肯定的眼神望着谭荣堂,似乎是准备发展下家。
“……”看着一本正经传道授业的魏巍,谭荣堂流下了怜悯的泪水。
宋子健似乎成功的被发展成下线了,他兴奋的跳起来,若有所悟道:“毛哥说的对,生活是让咱们快乐的,不是为了让咱们去改变傻叉的,尊重他人的命运,拒绝自己的精神内耗。”
“拒绝内耗!”
“尊重傻叉!”
魏巍满意的看着聚义厅中改变自己的众人,嗯,这些人都成神了,很好。
他弯腰,从桌案最底下,拖出一个沉重的东西。
那是一块足有半人高的粗糙木牌,木板边缘甚至没刨平,带着毛刺,显然是临时找寨子里的木匠赶工劈出来的。
牌子顶端,歪歪扭扭用墨汁写着三个张牙舞爪的大字——许愿池!
牌子下方,密密麻麻贴满了裁成巴掌大小的便签,一张紧挨着一张,如同庙里挂满的祈福签。
魏巍把木牌搬起来放到一侧的案牍上,摆上香炉,拿起三支香点上,恭敬的贴在额头拜了三拜,插到香炉中,转身回到太师椅准备批阅申诉单。
几缕细细的青烟正有气无力地向上飘散,给这聚义厅平添了几分诡异荒诞的虔诚氛围。
宋子健和谭荣堂带着手下围在木牌前,一脸错愕的看着上面的贴纸。
“恳请热线帮助,”宋子健一字一句的念着,嘴角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苦笑,“吾膝下两女身体柔弱,不事生产,还贼能吃,今欲弃养,望屯居能够收留,从此他们与吾再无任何关联。”
“这是重男轻女,想继续生儿吧……”谭荣堂有些无语道,“话说咱们黑龙江的工资就算养3、4个也饿不着啊,不至于要弃养吧。”
宋子健压了压纸片,“看这,还有PS呢,目前该户生了8个闺女了,没儿,养不起了。”
“看这个看这个!这个搞笑!”谭荣堂指着一张纸片,“自己家的卧室窗口正对菜市场大门,影响自己家的风水,要求拆除菜市场……”
“咦,毛哥这是分类了啊,看这,这一溜都是风水类的啊,”宋子健指着菜市场风水旁边的路灯风水、电线杆风水……
“你还别说,咱华夏人懂风水的是多,这一套一套的,说的我都信了,”宋子健瞟向最高处的贴纸,那个单子更夸张,竟然是要求登月,找嫦娥鉴定自家酿制的广寒桂露正宗不正宗的,还要求出具官印文书,以表明自家配方出自广寒宫!
聚义厅里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飞升月宫?鉴定桂花酒?这脑回路已经不是山路十八弯,而是直接凿穿地心通到阎罗殿了!
“噗——哈哈哈哈!”死寂被宋子健陡然爆发的狂笑撕裂,他再也忍不住,整个人从椅子上出溜下去,抱着肚子蜷缩在冰冷的石板地上,笑得浑身抽搐,眼泪狂飙,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那牌子,“哎呦……哎呦我的亲娘诶……这届……这届父老乡亲……许愿路子太野了!飞升月宫!哈哈哈哈!还、还他娘的出具官印文书!人才!绝世人才啊!哈哈哈哈!”
魏巍深吸了口气,撇了撇嘴,批改着申诉单的同时说道:“你要看到正向的一面,至少人家很有创造性,一百年后的事人家现在就敢想,你给她个木凳和一把窜天猴,人家说不定真敢点呢。”
谭荣堂揉着笑僵的脸颊,凑近了木牌,那双醉后犹带水光的眼睛,此刻却像发现了绝世宝藏的饿狼,死死盯住了紧挨着一张贴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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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小心翼翼地把它揭了下来,凑到眼前,借着厅内晃动的灯火仔细辨认着上面的字迹,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贱贱,快看这个!”谭荣堂的声音带着一种发现新大陆的兴奋,他扬了扬手里的纸片,眼睛亮得惊人,“这个才无敌!”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混合着夸张和难以置信的语调念道:“‘泣血陈情!’——啧啧,开场就够劲!‘举报!实名举报!隔壁王刘氏,心肠歹毒,暗行厌胜之术!’”
“厌胜?”有队员小声嘀咕,没听明白。
“就是扎小人!下咒!”旁边立刻有人低声解释。
谭荣堂继续,语气抑扬顿挫,如同在戏台上说书:“‘该刁妇因嫉妒吾家圈养之黑牡丹母猪体壮膘肥、孕气亨通,遂以阴邪巫蛊之术,扎缚草人,日夜诅咒!’”
他故意停顿,吊足了胃口,环视一圈众人惊愕又好奇的表情,才猛地提高音量:“‘致吾家黑牡丹上月产崽,竟只得八只!足足少了一只!断我张家财路,毁我祥瑞之兆!此等妖风邪气,断不可长!诉求:一,即刻捉拿王刘氏,当众鞭笞三十,以儆效尤!二,赔偿吾家母猪精神损失及幼崽折价,纹银二十两!三,责令其当众焚毁草人,并请高僧或道长做法,驱除其附着于吾家猪圈之邪祟!附:疑似被诅咒之稻草一根,取自王刘氏院墙外。”
念完,谭荣堂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随即又被巨大的荒诞感冲击,肩膀一耸一耸地憋着笑:“八哥……少了一只……祥瑞之兆……噗……还附赠一根稻草!这神婆……业务能力……有待提高啊!这证据链……太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