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需要保留火种,都听我的,散去吧。”秋瑾没有理会众人,独自一人走回密室,开始焚烧来往信件。
信烧了很久,烟雾充满了密室,呛得她眼泪流了出来,她泛红的双目盯着王廷钧的书信,用手轻轻抚过,展开深深的烙印在脑海中后投入火炉。
火舌卷过信笺上“子芳”二字时,秋瑾的手忽然一滞。
那是王廷钧辞官后从湘潭寄来的家书,信末附着一首《鹧鸪天》:“玉簪绾发鉴湖月,忍教霜刃断鸳盟。”她闭目将信投入火中,灰烬飘落掌心,灼痛如当年他攥住她剪断的长发时发出的嘶吼:“你要做秋瑾,还是我王家的媳妇!
先生快逃!学生程毅闯了进来,朝廷拿到名单了,我父亲的巡防营正在集结,怕是很快就会过来。
秋瑾微微一笑,随即变换脸色:让你回去等机会,这是不把我这先生的话放在心上!马上回家,再让我看到你,我就……
先生快逃吧!程毅竟跪了下来。
“秋风秋雨愁煞人,革命的道路还很长,回去吧,”秋瑾将他扶起,拍了拍他的膝盖。“以后不跪了,回去吧。”
大通学堂的院子里,只剩下秋瑾一个人。
清军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秋瑾的心中没有一丝恐惧。她站在那里,望着清军渐渐包围了整个院子。
山阴县令李钟岳走到她面前,一脸苦笑的看着她道:“秋瑾啊,你这是……何苦来哉。”
秋瑾抬起头,眼神中没有一丝恐惧:“拼将十万头颅血,须把乾坤力挽回。”
“好,好一个拼将十万头颅血,只是……哎……”李钟岳无奈的摆摆手,下令将她押走。
与历史不同的是,秋瑾没有被抓捕,砰的一声枪响,众清军眼前恍惚了一下,她的眉心中了一枪,缓缓的倒在了包围中。
被枪声惊住的巡防营瞬间炸了锅,都在四下打量,混乱中几道黑影消失在围墙外,竟自始至终无人察觉。
“谁!是谁开的枪!”听到李钟岳汇报的贵福,将案牍上的书籍全部扫到地上,咆哮声响彻大堂,“死!死了我也会让你暴尸荒野!给我把她扔到绍兴轩亭口刑场!你亲自去!”恩铭的死让他对义军恨之入骨。
王家宅院内,油灯在王黻臣颤抖的指节间爆出灯花,你当刑场外埋伏的戈什哈是纸扎的?父亲将茶盏重重顿在紫檀桌上,溅出的水渍漫过秋瑾最后寄来的家书,你可知道这是株连九族的罪过,你担得起?
王廷钧攥着青瓷药瓶的手背暴起青筋,那是他今晨借口抓伤寒药从仁济堂取回的收敛药粉。西厢房突然传来瓷瓶炸裂的脆响,屈氏将陪嫁的缠枝牡丹胆瓶摔碎在门槛。
王家祠堂三百年的清白,断不能埋个女罗刹!老太太翡翠抹额下的青筋突突直跳,银头杖捣着青砖直颤,今夜你敢踏出垂花门,老身就撞死在这影壁前!
王廷钧没有说话,而是默默的转身走向卧房。
三更梆子混着犬吠刺破浓雾,王廷钧贴着酱坊后墙的阴沟潜行,腰间麻绳却被巡夜的灯笼照个正着。
王三爷这身短打倒是新鲜。衙役的牛皮靴碾住他怀里的草席,火把照亮对方腰间拴着的七枚铜钱——正是刑场刽子手特有的标记。
当夜,南苑柴房里传来阵阵钝器击打的闷响。同样准备前来盗尸的吴芝瑛,隔着漏雨的墙缝,看到王廷钧被反绑着扔进了泥泞的洼地。他在柴房的血泊中抽搐,月光透过墙缝洒在他脊背的鞭痕上,织出一张银网。
知府衙门内,王黻臣跪在贵福面前,不停的叩头,“贵大人,犬子早已休了那女人,只是一时糊涂啊,一时糊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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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都是街坊,我也不想这样,但是你这儿媳……”贵福看着跪在身前的老人,说着体己的话,心中盘算的却是该如何利益最大化。
油灯在贵福指尖爆出火星,王黻臣磕头的闷响咚咚的不停,大人明鉴,休书三年前就压在祠堂祖宗牌位下了!
他哆嗦着拽住贵福官袍下摆,瞥见师爷正蘸朱砂往秋瑾案卷添勾结会匪四字。
贵福突然俯身揪住老人花白辫子:王翁可知令郎怀里的草席裹着什么?是你儿媳……
“不是儿媳,不是儿媳,断了,早就断了。”他跪伏在贵福面前,塞上两张一千两的银票,继续叩头,脑门已经磕出了血。
“行了,带回去吧,好生管教。”贵福考虑到湘潭盐商的劝解,拿起银票,揣入怀中,决定送个顺水人情。
柴房门打开,王黻臣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儿子,老泪纵横。他颤抖着双手,试图将王廷钧抱起,但儿子的身体沉重得仿佛灌了铅,让他力不从心。王黻臣的泪水模糊了双眼,他哽咽着,声音里满是悲痛与无奈:“廷钧,你这又是何苦……”
然而,王廷钧在昏迷中似乎听到了父亲的呼唤,他的眼皮微微动了动,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神中满是迷茫与痛苦,他艰难地转动着头,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当他看到父亲那张满是泪痕的脸时,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呻吟。
寅时三刻,王黻臣背着昏死的儿子穿过菜市口,乌鸦惊飞时抖落的腐土落在王廷钧眼皮上。他忽然抽搐着抓紧父亲衣襟,喉头血痂里迸出半句父亲!她……,最后一句话,未出口,已成殇。
然而仅仅过去两天,王廷钧勉强能够下地后,便再次躲开家人摸去了刑场,但是当他小心翼翼地穿过刑场的边缘,躲避着巡夜的灯笼,接近刑场的中心时,竟发现原本应该停放秋瑾遗体的地方已经空无一物。泥坑中只剩下一片狼藉,几块破碎的草席碎片和一些浸红的泥土。
王廷钧呆滞的跪坐在泥坑中,双手捧起一滩混杂着血腥味的泥土,凑到鼻前,浑身不受控制的颤动,仿佛听见女儿周岁时秋瑾在鉴湖泛舟的笑语:“子芳,你说这鉴湖是不是那精卫衔石未填满的海?”泥水从指缝滴落,混着喉间腥甜,他哑声呢喃:“璇卿……你终究填不平这世道的海。”
不远处的山林中,魏巍看着已经跪地痛哭的王廷钧略有不忍,他扭头看向早已泣不成声的秋瑾:“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两年后他会郁郁而终,带不带他走,你决定……”
魏巍看着二人也不知该如何处理,叹了口气转身念起秋瑾的《对酒》——不惜千金买宝刀,貂裘换酒也堪豪。一腔热血勤珍重,洒去犹能化碧涛。
在这乱世烽烟里,爱恨交织成悲歌,热血男儿亦怀柔情。历史课本中寥寥几笔的革命事迹,又如何能说得清他们的无奈和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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