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训练有素、安静潜伏的护卫犬,遮盖严实的可疑货物,隐蔽的河边据点……这绝不是普通的渔民或小偷。
“能看出狗的具体品种或者特征吗?”默问。
“杂毛,一条黄黑相间,骨架很大。另一条灰白色带黑斑,头很大,嘴很宽。两条看起来都挺结实,不好惹。”夜鹭描述。
“好,谢谢。明晚带鱼来。”默记下特征。
返回派出所的路上,默心情沉重。情况比他想象的更复杂。这背后可能是一个有组织、有武装(犬)、利用水路进行非法活动的团伙。他们运输的是什么?毒品?走私品?还是……之前爆炸物案相关的原料?
无论是哪种,对周边区域都是巨大的威胁。而且,这个据点距离和平桥派出所的辖区并不算太远,一旦出事,波及过来是早晚的事。
必须尽快搞清楚,并采取行动。
第二天一早,老杨来训练时,默表现得比平时更加专注,甚至在一些追踪练习中,有意无意地试图将老杨的注意力引向后门方向——那是通往河边的大致方位。但他做得很隐蔽,只是稍微调整行进路线,或者对着那个方向多嗅探几下。
老杨是何等人物,立刻察觉到了默的异常。训练结束后,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牵着默在后院慢慢散步。
“黑子,你今天有心事?”老杨停下脚步,蹲下身,平视着默的眼睛,“一直往后看,是闻到什么特别的东西了?还是……听到了什么?”
他的目光沉静而锐利,仿佛能看透默的心思。
默无法回答,只能看着老杨,眼神里流露出一种介于警惕和想要传达什么之间的复杂情绪。他抬起前爪,轻轻刨了刨地面,然后再次望向派出所后墙外的方向,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带着不确定意味的呜咽。
他在尝试一种模糊的“预警”。不能直接说,但可以通过行为和情绪,传递“那边可能有情况”的直觉。
老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是通往西边河岸的街区方向。他沉默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
“西边……河边?”他低声自语,像是在思考。最近所里没什么关于河边的特殊警情,但黑子连续两次表现出对那个方向的关注(第一次是电瓶车案时最后看向栅栏缺口),加上它那神乎其神的“直觉”……
“你怀疑那边有什么?”老杨问,更像是在梳理自己的思路。
默无法回答,只是安静地坐着,但耳朵竖着,姿态依旧保持警惕。
“行,我知道了。”老杨站起身,摸了摸默的头,“我会留意的。你自己也小心,别独自往那边跑。明白吗?”
“汪。”默低声回应。
老杨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他没有承诺什么,但默知道,以老杨的性格和职业敏感,他一定会去查证,至少会提高对西边河岸区域的关注。
这就够了。埋下一颗种子,等它自己发芽。
下午,周泽带来了消息。北区分局那边的表彰正式批下来了,有一笔奖金,还有一面锦旗,准备过几天送过来。周泽笑得合不拢嘴,比他自己得了奖励还高兴。
默趴在地上,听着周泽兴高采烈的描述,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瞟向后院门外的方向。
锦旗和奖金固然好,但此刻,他更关心的是芦苇荡里那条黑船,和那两条沉默的护卫犬。
夜幕再次降临。
今晚,他带着从食堂“节约”下来的一条小炸鱼(周泽偷偷塞给他的加餐),再次来到了河边。
夜鹭准时出现,叼走了炸鱼,对昨晚的观测做了补充:“白天没动静,晚上天刚黑的时候,听到那边有轻微的马达声,很快停了。然后看到两个人影,从上游方向划着另一条小船过来,和那两条狗碰了下头,上了黑船,鼓捣了一会儿,又划着小船走了。那两条狗一直跟着,到岸边才停下。没装卸货,像是在检查什么。”
有人来检查!看来这个据点正在被使用和维护。
“那两个人,什么样?气味?”默追问。
“天黑,看不清,个子都不高,动作挺快。气味……隔得远,有烟味,水腥气,还有一股……和船上差不多的甜腻味,很淡。”夜鹭回答。
线索越来越清晰了。一个活跃的、可能有固定人员和犬只看守的河边秘密据点。
默谢过夜鹭,返回派出所。他需要尽快想出一个办法,既能让警方注意到这个据点,又不会暴露自己。同时,也要防备这个据点可能带来的直接威胁。
他有一种预感,平静的日子,恐怕维持不了多久了。
西边河岸的风,带着水汽和隐约的不安,吹过沉睡的城市。
而在芦苇深处,黑色的船影,如同伏在暗处的兽,静待着下一次的启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