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小纸鹤举起来,然后嘟起嘴巴给了它一个亲吻。因为他知道亲吻是有魔法的,就像他爸爸工作疲惫时母亲对他做的一样。
“等你不那么害羞的时候,你会让我看看的对吧?”谢廖沙摸了摸小纸鹤的翅膀,软软地说道。
安娜温柔地瞧着这一切,不去打扰他。
这个年纪的小朋友总是有太多的幻想,大部分的人认为那是假的,是不真实的,但安娜觉得只要他热爱这个世界,热爱他身边的人,那么,给予他一点幻想空间也并无不可。
像是和他的新朋友达成了一致,安娜看到谢廖沙点了点小脑袋,然后郑重地把小纸鹤放在栏杆处。
“它说晚上的时候它就会飞走了,但是它拜托我不能偷偷来看它,不然它会飞不起来的。”谢廖沙对安娜说。
“当然,您也不会偷偷来的,对吧?”他有些不放心地补充一句。
“我不会的,宝贝。”
安娜摸了摸男孩儿的头,谢廖沙对他露出一个笑容,像是在表达谢意一般。
他一直是一个有礼貌的孩子,而微笑是他常常做的。
“爸爸要回来了吗?”他仰头问道,声音里带着期待。
这个年纪的孩子多半会害怕自己的父亲,毕竟,像奥勃朗斯基那样和蔼可亲的大人物可实在是太少了,但就算是他的舅舅奥勃朗斯基,也只有对自己的女儿才亲切,对他的儿子则有些敷衍和严厉。
在谢廖沙出生之前,就连陶丽也暗自担忧过这事儿。
在他们的印象中,卡列宁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正派人士,但人们也不免赞同一点,那就是,这位大人不够柔情。
小孩子们不会喜欢这样的大人,他太严肃了,就算是给他们糖果,他们也会掂量一会儿才靠近。
但也许就是因为这样,上帝就给了他一位丝毫不畏惧他的小妻子,以及后来,他们的儿子。
似乎从出生起,这位有着大眼睛和小酒窝的贝比就喜欢着自己的父亲。
他出生没多久的时候就喜欢躺在父亲的怀抱中,虽然在任何人的怀抱中他也不喜欢哭闹,是一个乖宝宝。
在他学走路的时候,是母亲和保姆带着他,而他一步步地蹒跚着,却是朝着大门处,直到他父亲走进,他那还抓不住什么东西的小手就死死地抱着对方的膝盖。小围嘴上的笑脸也比不上他眉眼弯弯的样子。
偶尔,有那么些闲暇时光,在无人瞧见的时候,谢廖沙也曾坐在父亲的肩膀上,用那双大大的蓝眼睛打量着另一个高度的世界。
这些都是他习惯的,所以一直到他再长大几年之后,他才知道,原来不是每一位父亲都这样。
但这些都是以后的事儿了,现在的谢廖沙还只是一个三岁的小男孩儿。
在完成他的家庭作业之后,他同往常一样在门口等着自己的父亲。
安娜完全明白一个孩子对父亲的期待,虽然她不曾有过。她喜欢瞧见这些,一个孩子对父母的依赖说明他真的相信父母可以给予他安全与保护。
“是的,他很快就回来了。”安娜说。
她坐在另一边的藤椅上,开始做一些编织的活儿,那是一顶蓝色的小帽子,谢廖沙知道那是给尼古拉的。
“我能摸摸吗?”他说,带着渴望的表情。
“可以,但不能弄坏了。”
“我就轻轻地摸一下。”谢廖沙笑着保证。
他摸了摸,犹豫了一下,然后脸色红红地问:“您可以给我也织一顶吗?”
安娜停下了动作,她眨了眨眼睛,然后说:“但我可能会很累。我之前给了你一顶不是吗?”
谢廖沙皱了皱小眉毛,那样子和他父亲简直一模一样。
然后他又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那,那好吧,妈妈。”说完之后,安娜发现发现谢廖沙用双手捂住眼睛。
“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