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儿又从未束发正常长大,什么加冠礼,什么书斋识字是一窍不通。
咿呀呀地咬牙硬扯。
等着斐守岁换好衣衫,临时披了袍子进来,看到一个比他高的人正龇牙咧嘴,衣袖乱塞。
斐守岁:“……”
有点不想上前。
算了。
捏了捏眉心:“你在作甚?”
话刚出口,陆观道倏地停下手,眼巴巴地说:“陆姨从来没给我穿过这样的衣裳,解不开!”
倒是难怪,尤其是陆观道的那件,想是寻常农家一生都未见过。
老妖怪一时也看不出顾扁舟的用意,只得:“你别乱动了,早些解开扣子,好安眠。”
“呜……”
“我替你解。”
“好!”摇尾巴般开心。
斐守岁看到一只大狗乐呵呵地冲他笑,身上还绑了“繁衣缛结”四字,有些无奈,坐于狗狗身旁。
“看好了,这衣裳虽麻烦,但得了巧劲就不难,下一回就要自己穿。”
是了,这几月里,都是斐守岁紧巴巴地给陆观道换衣裳,擦脸面。有时斐守岁嫌麻烦不愿时,陆观道也会搬起木盆子,可怜兮兮看着他。
微凉的手碰到温热。
陆观道打了个哆嗦:“手好冷!”
“嗯。”
解开腰间的扣子。
斐守岁低着头:“看着,绳子先反绕一圈,再去解开,不然打一个死结,只能用剪子剪了。”
“我看着。”
又是一个结。
斐守岁的手慢慢挪到胸口:“高原地冷,这儿的富商为了暖和,刻意在衣裳里多塞棉花,不过他们吃得大腹便便,又因衣厚,一坐下就开了扣子,才至如此。”
指节无意识地蹭过,一口热气喷在上头。
老妖怪皱眉:“看会了吗?最后一个自己解。”
说着,他撩了下半垂长发,弓直了腰。
墨发如瀑,夺人心魄。
斐守岁的目光缓缓从身上落在人儿的脸,见一副欲言又止,脸颊桃红的面容,眼尾是才哭过,带着些委屈。
马车里昏暗,斐守岁不曾仔细观摩陆观道,就连平时那小小人儿,也不过一个脑袋凑在他身边。
愣了神,想起陆观道是何时长得这般高,心儿却被丢在了后头。
斐守岁解开避寒的袍子,当作心中无杂念:“解开看看。”
“好!我试试。”
陆观道挪着身子,靠近斐守岁。
“做什么?”斐守岁蓦地起身,顺手将袍子挂在衣架上。
“唔,解给你看!”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