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利落地丢下包,直冲楼上卧室,继而站在门口拢着门,要死不活地撑着最后一口气嘱咐于凯晴:“下午五点钟再叫我,”随后倒进床里,不管不顾地呼呼大睡。
她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一连做了数个梦,说是梦,其实更准确地说是回忆。
梦里她回到几年前,变成了刚进圈的新人,在片场被导演劈头盖脸地羞辱,画面一转,跟前经纪人闹矛盾的场景浮现,前经纪人丢下一句‘没用的东西’便摔门而去。
“闻葭?闻葭!”
被叫名字的人眉头深深地皱着,额前全是细碎的薄汗,打湿鬓边的头发。于凯晴怎么叫也叫不醒她,最后只得轻轻拍拍她的脸,闻葭这才睁开布满恐惧的双眼。
“做噩梦了?”于凯晴递过来一杯温水。
闻葭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好久,思绪才渐渐回笼,她点点头:“梦到之前的事了。”
于凯晴有点担心她:“要不跟庄导说一声,庆功宴不去了?”
闻葭思忖了会儿,继而直接翻身下床:“还是去吧,不去我怕得罪人。”
虽说庆功宴是私人聚会,可好歹大部分的都是圈内人,她没懈怠,画了个淡妆,穿件膝盖之上的挂脖式白色礼服裙。
于凯晴将她送至柏悦缇大酒店。
侍应生推开沉重的欧式实木门,宴会厅内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闻葭高跟鞋踏进,大致扫了一眼宴会厅内的人,除了电影的参演人员以及片场工作人员,其余的嘉宾她大多都不认识,想必是庄岩松身边的好友,又或者是出于人情世故而被邀请来的。
宾客们正三三两两围在一起交谈,偶尔交换名片,偶尔发出几声虚与委蛇的笑声。
人群中有人率先发现闻葭的出现,盯着她看了两秒,又转头跟旁边人窃窃私语。
闻葭似乎是早已习惯这些动静,并没有投去过多的眼神。
除了这些琐碎嘈杂的声音,自然也有不少嘉宾上前与她打招呼,闻葭一一礼貌性地回了。
周敬承一早便到了场,此刻正背对着大门,手中捧着酒杯,偶尔喝一口酒偶尔与人说笑,直到他身旁的人向他抛了个意味深长的眼色,他才转头看向闻葭。
闻葭从路过的侍应生托盘上拿了支酒杯,往周敬承的方向走去。
“恭喜啊,虽然个人没拿奖,但沾了剧组的光也算风光了。”一道女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挡住闻葭的去路,说完故意还拿酒杯碰了碰闻葭的。
极不礼貌的人,既没带称呼,说话时也没正视闻葭,而是带着意味不明的目光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
闻葭转头看向她,后者不仅嘴巴不饶人,神情也带着嘲讽,她抿出一个落落大方的笑,但眼神里颇有可怜她的意思:“原来你也懂‘沾光’的学问?”闻葭顿了顿,学她的样子也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也正常,毕竟你在片场时总说,能和拿过三次提名的演员搭戏,是自己离奖项最近的一次呢。”
蒋昭在《野途》中演了个边角料配角,所有戏份加起来也没七分钟,她对自己的剧本颇有不满,在片场疯狂加戏,把群演折磨得苦不堪言,闻葭不过是好言相劝了两句,恰巧蒋昭又是个听不得实话的,于是闻葭被她贴上‘假清高’的标签,记恨上了。
两人站在人群中,闻葭没主动招惹她,自然声音敞亮,闻言,旁边的宾客们纷纷往两人的方向望。
周围都是圈内有头有脸的人物,以蒋昭现在的地位,以后说不定还要仰仗别人,她不好拉下脸色,于是往周围一圈人瞄了一下,笑得从容不迫。
“哪儿的话?真心祝福罢了。”
恰巧周敬承走到闻葭旁边,目光带着探究。
“你来了?刚才还跟人谈起你,”他眼睛不经意地扫了扫一旁的蒋昭,又回到闻葭身上,“跟我过来,介绍位制片人给你认识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