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不安地跳动起来,在墙壁上投下动荡的暗影。
那影子随着火光扭曲,膨胀又坍缩,就像是两人之间那根脆弱,绷紧的弦。
漫长的死寂里,陆渊喉结艰难地滚动。
“你,知道了?”
声音轻得像叹息,甫一出口便被窗外的风雨撕碎。
“是。”
明妩抬起看他。
那双曾经满满都是他的杏眸,此刻只剩下冰冷。
陆渊呼吸骤停,胸口传来沉闷的钝痛。
“那蛊……”他张了张嘴,后面的解释却都卡在了喉间。
他知道那蛊不致命,更让太医令时刻关注她的脉案。
可那蛊确实是他亲手种下的。
这是无法辩驳的事实。
“我知道。”
明妩的声音忽然响起,平静得可怕。
“相爷当初娶我,不过是因为我这身子,恰好能温养离蛊,去救您的齐姑娘。”
“如今她既已大好,相爷还留着我这药引做什么?莫非……”
她低低笑了起来。
“是这蛊虫养出了感情,让相爷……舍不得了?”
“不是为她!”
陆渊猛地抬头。
他向前一步,玄色衣袍带倒了身旁的烛台。
铜器坠地的刺耳声响中,黑暗瞬间吞噬了半个房间,唯有窗外闪电偶尔划过,映亮他剧烈收缩的瞳孔。
“起初,确是为了救她。”
明妩虽然早已知晓了真相,可亲耳听到他说,心口还是猛地一痛。
她还是没忍不住冷哼一声。
看见她眼底骤然的痛色,陆渊声音愈发艰涩:“可后来……”
后来是何时?
是她半夜在灯下为他绣香囊时?是她在他病发默默守在门外时?还是她即便受了委屈,也只在无人处偷偷红一下眼眶时?
他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不知从何时起,关注她的安危,留意她的喜怒,早已不再是出于对“药引”的考量。
“后来……”他迎着她冰冷的目光,哑声剖白,“是我不想你离开。”
所以临阵将离蛊换作鸢蛊,所以将母蛊种进自己心脉。
只为让她永远留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