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垩摇头,他看着顾舟:“舟舟,你要知道,你并没有生活在那样一个你不喜欢的,且已经死去的‘过去’。你平平安安成长到现在,遇到的人都是好人,每个人都生活得很好,这才是你的过去,以及被这个过去铸造的你。正是你的恐惧和驻足凝视,才让那段不属于你的‘过去’加载进你的生命里,差点就成为了你需要面对的现在。”
顾舟闻言,恍然点头,似乎有些明白了。
明白了自己生命状态的古怪。
“你刚脱离时间长河的束缚,现在你的时间线是最不稳定的时候。”白垩思索了一下,建议道,“所以你必须特别注意你的情绪,以及你的注意力。你的注意力在哪里,哪里便是‘生’。最好能学习佛家的如如不动,将一切外相视为幻境,不为任何假象所动。”
“只有当你能精准地定位自我,相信自我,你才能够尝试去修改你的过去和未来。不然,你很容易被反向影响,甚至重新跌落回这条时间长河里。”
顾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白垩的话如同警钟,在他心中回荡。
又和顾舟聊了一会儿,见顾舟眉宇间染上倦色,白垩便伸手替他掖好被角,“你累了,好好休息吧。”
顾舟看着白垩起身走到门边,似乎注意到顾舟的视线,白垩回头亲昵地跟顾舟道了声晚安,而后才为他关上房门。
“咔哒。”
顾舟望着那扇隔绝了白垩身影的门板,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拿起自己放在床头柜上的塔罗牌,给白垩抽了一张牌。
【死神牌,正位。】
顾舟看看紧闭的房门,又看向自己手中的牌。
顾舟还清楚地记得,他当初试图占卜白垩的能力时,曾经抽到过一张逆位的死神牌。
而现在,这张代表白垩的逆位死神,竟已然变成了正位。
……
心神不宁中,顾舟沉入了一个混乱的梦境。
他梦见了那座献祭过白垩的古老教堂。
时间仿佛真的回到了二十多年前,而梦中的顾舟只是这一切的旁观者。
天空中的月亮化作了粘稠的血红色,离大地极近,随着教徒们狂热而诡异地祷告声,顾舟似乎感觉到一个难以名状的庞然大物,正在降临。
当血月被阴影吞噬,近地的天空中发生月蚀,那一刻,仿佛就是那被召唤来的怪物彻底睁开了眼,凝视这个世界的瞬间——随即整个世界轰然粉碎,分裂成无数在时空中随机跳跃的基本粒子。
跳跃的粒子不断扭曲、重组,衍生出一个又一个光怪陆离的平行世界。
这些世界有的虚幻扭曲,人非人,物非物,充斥着无法言说的恐怖和怪诞;有的真实正常,却灾难频发,已经面临末世。
只有零星几个世界,还维持着普通人都能好好生存的井然有序。
顾舟所生活的这个世界,便是其中一个大部分人都自然活着的“正常”世界。
除了那些曾主动召唤过死神的教徒,深切地感受过一切归于虚无的恐惧外,其他普通人似乎并未察觉到这个世界曾发生过什么。
正常的世界所剩不多,毁灭和扭曲几乎占据了大半。
甚至看起来正常的世界里,也不是所有世界都那么正常,至少对顾舟来说不是。
顾舟看到了其中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他在《通灵大师秀》的舞台上,并没有遇到那个与他同台竞技、一路相伴的白垩。
那里的顾舟第一次见到白垩这个人,是在《通灵大师秀》第六期,塞姆勒旅馆的那个时间节点。
没有白垩的同行,顾舟在《通灵大师秀》的成长经历变得坎坷崎岖了很多,他在塞姆勒旅馆的遭遇,也远比记忆中凶险数倍。
在邪教徒的频繁袭击与觊觎下,顾舟多次险死还生,最终在即将被邪神吞噬的刹那,成功反噬,完成逆袭。
终于等到节目结束,准备离开塞姆勒旅馆的那一天,顾舟在自己房间的窗台外,和路过旅馆楼下的白垩惊鸿一瞥,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随后,在顾舟和节目组的人要离开塞姆勒旅馆的时候,却发现一个名叫白垩的选手,如同幽灵般混入了他们《通灵大师秀》的选手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