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钰停住了脚步。
不管是什么原因,以甲兵埋伏公主,已经算得上事实谋反了。
这么大的事,第二天所有人都会知道,不是现在收兵,就能当作无事发生!
叶奚青微笑着看向在座的所有人:“箭已在弦上,猛兽也已出笼,哪怕在座的诸位,当场杀了在下,也于事无补,既改写不了今夜事实,也阻止不了公主直去北竞门带兵平叛。”
“谋反这种事,若是不察,可胜以先机,若是察觉,则只能短兵相接。”
“世子带领的叛军,和公主带领的义军,谁能更胜一筹?”
“或者说,他们两个谁是叛军,谁是义军?”
“经过此夜,所有事自见分晓。”
“与其报与世子,让世子军心溃散,弄巧成拙,倒不如真就搏个成王败寇。”
“正主已登前台表演,我等何不在此宴饮欢乐,静候佳音?”
“来人,传宴!”
没人应声。
这里不是公主府,没人会听叶奚青的吩咐。
南康王大惊失色,目光扫向在座的所有人。
他没想到他的王妃和世子,居然越过他策划兵变,且被人识破!
过去的几十年,南康王久陷宫廷争斗,已经吓破了胆,当场瘫软在地,难以支撑。
南康王妃却在最初的恐惧后,慢慢平静,只剩下被愚弄的愤怒!
她一点点看向坐在自己对面言笑晏晏的叶奚青。
是啊,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无外乎是成王败寇,昔年太宗皇帝弑兄篡位,踏着手足骨骸登上皇位,又能如何?
只要胜利,史笔就掌握在胜利者手里。
之前犹豫要不要杀公主,是还未到绝境,尚考虑声名。
现事已败露,那就算天王老子,又有什么杀不得!
满朝文武,对郦文鸢女人篡政的行为,早已不满,第二天要他们站队,他们也只会站她们家。
季嗣音虽可调动五百登州兵,她们也串动了南息门两位戍将,同样聚拢了五百精兵,短兵相接,未必就是她胜!
纵得先机又能如何,活下来的人才是胜者。
确定目下所有状况后,南康王妃反而完全平静下来。
坐直身子,不愿被一个婢女压入下风。
指挥下人:“来人,传宴!”
……
季嗣音飞马赶往北竞门,北竞门的戍长是屠四娘和后收的胡女毗伽—乌阔真。
见是公主,毫不犹豫就放她进门,带领手下拿起家伙什:走!
如今已是宵禁,奔行在空荡荡的大街上,甲胄细微的摩擦声放大十倍,每个人都心如擂鼓。
季嗣音不知道叶奚青怎么敢的,敢在这个时候留在虎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