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是选择听她说。
“凤凰为神族后裔,生来承受世间至恶,并不该对世间存有怜悯之心。
琴师大人原本无需如此顾忌,可自从你因南风楼那场大火离开之后……他便与先前有些不同,想来是有些怕了。”石姬声音轻了下来,摇摇头。
似在叹息那高高在上的昆仑神裔,也有了凡人的忧惧。
“他怕自己涅盘之时,琉璃真火失控,焚尽众生,酿成无法挽回的灾劫。”
若真如此,人间亦将沦为火海炼狱。
因此,他将自己困于冥河之上,封入无支祁体内,既是为约束真火,亦为自囚。
太一不聿在一旁微微蹙眉。
他目光扫向石姬,眼中隐含着一丝警告。
示意石姬这些话不必多说。
石姬有所所觉,却垂眸避开了他的视线。
她与琴师缔结的是主仆血契,神魂仍存感应,现在提起这些旧事,是隐隐为主人感到黯然。
值或不值,的确不该由她来说。
远处,无支祁那庞大如岛屿的身躯正被困在金罩之中,不住翻动。
冥河之上浪花滔天,一次次重重撞击在结界落下的光罩之上,又回落下来坠入河中。
始终无法破开禁锢。
无支祁真身已经被长离炼化,血肉神魂便与主人契合,某种意义上,此刻巨影的躁动就是长离此刻心境的化相。
被困在结界中出不去,让他极为焦虑,甚至变得狂躁。
唐玉笺看着那处。
不知道长离此刻在焦虑什么。
又想去何处。
金罩最上方,一道人影凌空而立。
距离太远,几乎只能看到一个漆黑的点。
玉珩手指疾速翻飞,瞬息间掐出几个繁复的法诀。
掌心向下,扣在金罩之上。
霎时间,无数暗金色的咒符从他手下蔓延出去,如同锁链一般延伸至四面八方,沿着光罩表面铺展开来,瞬间变成一个金光流动的巨大阵法。
唐玉笺缓慢消化着石姬口中的一切,片刻后回过神,“所以他脚上那些锁链……也是他自己给自己锁上的吗?”
“是,也不是。”石姬说,“那些锁链便是由他身上的血咒所化,的确有真镇压之意。”
“可能在无支祁肺腑之中仍起到管束之用,也算是大人为自己所设,困住自己。”
那些血咒是西荒妖族用来控制他的手段,让他无法拥有七情六欲,更好掌控所设。
唯有凤凰涅盘之际,血咒才会一层层剥落,最终这些枷锁得以褪去。
每一次锁链显形,咒力发作,都是在他情绪波动之际,血咒反噬会让凤凰变得极为痛苦狂躁,正因如此,凤凰涅盘时才会一次比一次痛苦,也愈来愈难自控。
只是西荒妖族早已全数覆灭,这血咒却一直没有被冲破,皆是因为他自己在不断加固它。
他的爱太过炽烈,也太过偏执。
会灼伤所爱之人。
“血咒能压制着他,所以也成了大人控制真火的手段。”
与其说是旁人困住了长离,不如说,是他选择用这种方式约束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