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季景汌在王宫之中,可是出了名的捣蛋二人组。她要去掏鸟蛋,他就趴在树桩做梯子;她要去炸鱼,他就去火司偷炸药。
不论她要做什么坏事,他都二话不说欣然陪同,若是不小心被抓到,他也会出来顶包,说她是被他强迫的。
质子离宫当夜,他穿过守卫森严的卫兵,带着一身血痕直达公主府。远见她一身喜服,站在乌泱泱人群中大喊,声音撕心裂肺。
“表妹别怕,我定会想办法救你脱困!”
而后,他便被逐渐密集的卫兵带走,声音越来越低微,再也听不真切。
回忆至此,阮今禾心中隐隐抽痛。故人忽现眼前,有种物是人非的酸涩之感。
“我三日前抵达京城,一直在崖下找寻你的尸骨。”季景汌愤愤地说:“我当时就想,如此险峻的山路竟不搭建围栏,定是这里的人故意要加害你!”
“我出来后,在客栈取细软时听说染香阁阮掌柜貌美无双,想到她与你同姓,心生好奇就跟过来了。没想到,竟然是你!”
看着季景汌的脸色时而阴郁时而灿烂,阮今禾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他可能是扶桑国唯一一个,在她离开后还没放弃找她的人了。
毕竟阮枫让使者送来的信件里,每一个字都在叮嘱,让她勾引太子,成为人上人。
“表妹,你如今……”季景汌顿了顿,缓声询问:“怎会沦落到经营香铺,行商贾之道。你从前不是最厌恶此事吗?”
阮今禾心里“咯噔”一声,季景汌与原主极为亲近,自然清楚她的行事宗旨。
她抿了抿唇,思索开口:“人是会变的,我先前假死,是为了脱离恒楚和扶桑掌控,不愿做表面富贵实则受制于人的公主。我如今经营铺子,虽是自给自足,也能自由自在。”
她脸上笑容如昔年温和,把季景汌看得愣在原地,恍惚间像是回到过去,二人在樱花树下相约未来的场景。
让娇生惯养的公主,转变性子沦为常人,她先前在恒楚皇宫的经历定然不堪。
季景汌握紧拳头,暗自告诫日后定不能让她再受一点委屈。
“你表面已死,为何还在此抛头露面?”
阮今禾笑着说“我已立女户,再不是什么扶桑公主了。表哥也不要再提过去的事,若是被有心人听去,恐会招惹是非。”
可不能让季景汌把她还活着的消息带回扶桑去。阮枫那个利欲心熏的糟老头子,定会派人来拿捏她。
她身份敏感,死而复生待在京城,已很冒险了。若不是有新的户籍身份,她也不敢擅自经营铺面。
“女户?”季景汌很是吃惊:“你竟是一人独居,自立门户。”
“是的。”
他心存疑惑,却也没有再三深究,而是询问道:“那你居住的府邸在何处?”
“京城晴湖区域。”
“可否带为兄看看?”他挠挠头,柔声解释道:“你一人在外,住得简陋也不安全。”
阮今禾思索着,毕竟青梅竹马的表兄,左右也是为自已好,欣然同意:“好,那你等我收完铺子一同归府。”
“我来帮你。”
季景汌甩手丢下细软,进铺忙碌起来。
男子力气大过女子,阮今禾搬不动的箱匣都被他轻而易举地抬起来。
没一会儿,收拾完毕,季景汌翻身上马,与阮今禾的马车并肩同行,往阮府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