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质上,顾湘并不在意简时衍和谁在一起,只希望有合适的人陪在他身边。难逃世俗观念,次之考虑起门第之说。
顾湘的婚姻失败过,所以更在乎未来儿媳妇的真心与否,能给简时衍带来什么。
其余的,并不重要。
至少陈家知根知底,家底殷实。当然顾湘不是来和稀泥的,明知其中曲折,只顾意会。
顾铭昶借陈桑梧胡闹的契机,与顾湘搭线联络。
年前顾女士忙着策展,年底抽空飞去国外度假,近来身心舒畅,生出闲情逸兴,说起娘家的琐事。
“你舅舅说老爷子最近老念叨你,当外孙的,还要老人家想着该怎么见你一面。虽说简家要比顾家待你更好,但定期也该回趟老宅看看。”
说话时,顾女士正享受着异域风情,躺在某处海岛沙滩上等待潮汐。
海面广袤绵延,碧波荡漾,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层层叠叠,宛如即将到来的多事之秋。
“你清楚当初你父亲是怎么升上去的。平心而论,我的确不想卖铭昶这个人情的,你要清楚,外公老了,很多事情总归在后面出过了力的。”
铺垫这么多,万变不离其宗,意思明了,选择伴侣很重要,顾湘也想听听简时衍的态度。
陈家的小女儿,光在她眼皮子底下,早些年懵懂躁动,数不清不懂事地闹了多少次。
陈桑晔看着淡漠暴戾,其实对妹妹偏爱有加。陈家既舍不得把女儿送给徐家商业联姻。大好青年里选来选去,不如从了她最初的心意,有意向顾家争取个倒插门的女婿。
避风头放养惯了,耳根子起茧都不见得听进去多少,陈家想等着陈桑梧自个儿想通了,回来谋去路。
顾湘有足够的立场和理由,谁都希望子女过得好一些。
简时衍要是可以接受,那就从了老一辈的愿。左右对他、对顾家的未来都没有坏处,人生自然变得豁达轻松得多,就是名头难听些,可谁会在意,谁又敢在明面上在意?
“叶常国和我通过气了,听说你在办离职手续。”
儿子大了,不在她可掌控的范围内,但她太了解简时衍那伟光正的亲爹简如望了。况且在三十而立的年纪,简如望都混成了科室主任,摆起了官威的臭架子。
顾家根基深重,翻遍临城都难找出民国发迹现今仍旧显赫的家族,简家亦是。若是身份上有差距,她做母亲的,托举儿子明媒正娶,只是简时衍松口一句话的事情。
“怎么过了这么多年,舅舅怎么还是怕我会和他夺权。”
高考倒计时,顾铭昶带简时衍去过特殊会所,舅舅自诩带着家中小侄见世面是天经地义,常来找他的不痛快。会所里熏着催情烟雾,灯红酒绿,里面的女人年纪偏小,多数都是吃青春饭的同龄女学生。
品相极好的高级坐台小姐,排排站在他们面前。只要视线多停留一秒,女孩们就会自觉被推到他身边陪酒,揉肩捶腿,熟练得手到擒来。
她们称呼他,小少爷,识趣地贴上满身的娇软。
女人们散发着的气味与幼时最常闻到的,简如望外衣的味道高度重合。
他不可抑制地回想起,幼时躲在走廊,旁观顾湘怎样歇斯底里地为丈夫哭花了妆,再如何将东西砸得稀碎的画面。
暴力无声的情景惹出胃里翻涌,简时衍离席去往洗手间,表现出最直观的反应,除了想吐,别无其他。
即便当面与大他二十岁的顾铭昶对峙,简时衍丝毫不输气势,“舅舅,您没有必要刻意来糟践我。”
顾铭昶是顾家的养子,他们之间本流着毫不相干的血脉,然而只有极少数的人知悉,顾老爷子迟迟不愿彻底放权,心存顾虑为了压制养子的狼子野心。
早在公开场合透露过,有意愿将家族兴旺的重担,寄予外孙的预想。
作为舅舅,顾铭昶想给桀骜孤高的侄子下马威,毁掉清正的男高中生方式更有千百种,刻意设计下三滥的床笫之事,触及底线。
“您对简如望也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