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陈无生戏弄,但就怕他手上一个不留神,那老鼠将他咬一口,窜到她的牢房里,那自己这牢房便是再无宁日了。
苏遮月心中还有不少疑惑,想要问询,但她也知陈无生的话总是三分真,七分假,胡言甚多,需细细思辨。
袁珂对她的好,应是不假,背后有所求,也必定是真的。可袁珂是高门妇人,身在富贵乡中,衣食不愁,财货满盈,反观苏遮月自己一路狼狈,如今身陷囹圄,分文没有,连衣食都成问题,叫外人去看,若真要行借命之术,也应当是她去借袁珂的命吧。
苏遮月脑海中忽地浮现那夜遇到的丧船、灵柩,袁珂哀痛欲绝的哭喊……
会否与齐夫人的死有关?
她待要往下深思,偏偏老鼠尖锐刺耳的声音从砖缝里钻到她的耳朵里,如同开了闹市,即使苏遮月努力盖住自己的耳朵,也遮挡不住。
原来那头陈无生抓了一只后,又顺着抓到了老鼠的老家。
竟一下给掏出一窝来。
陈无生又会些把戏,当下引了火出来,便将这些牢房里的老鼠使唤得服服帖帖,一时往东,一时往西,一时爬墙,一时钻洞,狼狈不堪。
到苏遮月忍受不了的时候,也是恰好,牢吏过来送饭了。
苏遮月松了一口气,她知晓陈无生最怕这些牢吏,一旦这些牢吏过来,必会保持安静。
可不想这回,一直到牢吏提着食桶,走到他们这一块的时候,陈无生牢房的动静也没有消停下来。
苏遮月觉得奇怪,果然下一刻那牢吏冲牢门狠踹一脚,
“吵什么吵?!”
这一脚踹得牢门发震,然而苏遮月却听到陈无生的声音传来,半点不怯,
“我有要事要禀告大人。”
那牢吏也是知道陈无生油嘴滑舌的性子,撂下食桶,径自把烧红铁棍给取来了,
“还要禀告吗?”
陈无生之前便吃过这火棍的苦楚,此刻那衣衫下还有烫疤在,当下后退了两步,咽了下唾沫,道:“且且听我说……我……我要禀告的,是关于我旁边这位娘子的。”
苏遮月听得一愣。
却才她失了谨慎,叫陈无生知了她太多事,眼下听着陈无生说话,心中立刻生出后悔来。
那牢吏已经要叫陈无生再长长记性,这时也是一顿,停了手道:“你想要禀告什么?”
陈无生指着他说道:“你先把那火棍放,放回去……”
那牢吏迟疑片刻,将烧红的铁棍回去后,走回来,陈无生与他附耳说了几句。
苏遮月站在自己的牢房里,纵使伸长了脖子,也听不见他们说的什么,只能看到那牢吏的面色微变,慢慢地扫了陈无生一眼,说道:“你等着。”
他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苏遮月也顾不得那作乱的老鼠,走到另一头,起开砖块,与陈无生急切问道,
“你究竟要说什么?”
她心中害怕陈无生将她打探北宁王府的事说了出去,届时她如何也说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