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她自己改变了称呼,不喊柏檀哥哥了,大部分喊柏檀,少部分喊哥,从争辩称呼那天开始,她再也没喊过柏檀哥哥。
倪嘉怡开始长高,开始抽条,骨骼生长着,胸脯起伏,带着美好青涩的曲线,她常常在某一个呼吸间骤然作痛,她羞于启齿又难堪怨怼,就这样仓惶进入青春期。
她不会和柏檀说学校发生的趣事,也不会笑着说哥哥你好厉害,她觉得最重要的就是,自己要洗自己的衣物,柏檀和她吵起来问她在闹什么,他很累,声音都透着疲倦,“乖仔,我给你不是很正常吗?”,倪嘉怡反驳,“不正常!你又不是洗衣机!”
“但这么多年了,一直就是我洗的啊。”
柏檀小声问着,“你怎么了?妹妹?”
“反正我自己洗。”
柏檀丝毫不退。
最后的结果就是,如果沾了血的衣服还有贴身衣服她自己洗,其他的柏檀洗。
倪嘉怡越接触其他人越问其他兄妹,越知道之前柏檀为她做的事情都太不对了,对于哥妹而言,简直是越界。
她自觉生疏和柏檀保持距离。但这个距离不会太过于疏离,她自认为还是和柏檀的关系很好,因为他们是兄妹,剥离不掉的亲昵。
只是比起之前,这个相处和之前全然不一样。
她自己做作业,自己洗衣服,自己扎头发,自己去食堂,自己去学习……
倪嘉怡有时候恍惚觉得,这才是正确的相处方式,她自欺欺人,即使柏檀问过她两次为什么要这样。
第一次的时候,倪嘉怡匆匆否认,“柏檀,你胡言乱语什么呢?”
柏檀看她很久,什么也没说。
第二次的时候,倪嘉怡笑着反问,“什么这样?”
柏檀对上她的笑脸,忽而很伤心,失落低头沉默很久,倪嘉怡都以为他要哭了,或者要和她大吵一架,但他只说了没事两个字。
在很多事情发生的那一瞬间,倪嘉怡脑海第一次闪过出现的就是哥哥那简短又有力的没事,像是青苔在潮湿地带肆意生长,倪嘉怡呼吸不上来,胸前也会出现刀子慢慢割肉似的钝疼。
那种痛不是乳。房发育的痛,生理书上说女生胸前疼是因为乳。房在发育,是每个女生都会经历的生长痛。
但倪嘉怡却在某一次做噩梦梦到她的身边从来没有出现过柏檀后骤然惊醒,她大口呼吸,眼睛看着天花板。
帘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掀开,柏檀站在她的床前,眼睛已经适应黑暗,但倪嘉怡只可以看见柏檀整个人的轮廓。
他没出声,呼吸声都几不可闻,几乎融入黑夜。
好半天,柏檀低声问道,“做噩梦了?”
倪嘉怡没说话。
“你刚才一直在哭着喊哥哥。”
倪嘉怡眨眨眼,眼泪贴在眼底下,幽幽冷意像是水晶帘,她的胸口出现又熟悉的痛感,柏檀伸手擦拭她的眼泪,明明只可以看见彼此的轮廓,但他却精确找到正确的位置。但是柏檀的手也很凉,也许是被风吹的。
倪嘉怡低声哼了一声,伸出手抓着他的手。
她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温暖又干燥。柏檀的手被倪嘉怡抓着,他手上轻微的茧子让倪嘉怡失语,暖他的手大概有一分钟,“我梦到你死了。”
柏檀没有说话,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因为自己梦到他死了而生气,倪嘉怡不知道他的情绪猜测他可能是是生气的,如果柏檀梦见自己死了,她也会生气。
为了缓解他的情绪,她扯扯嘴角,“但梦是相反的,你看,你不是在我身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