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剑向上挑,罡气穿透陈腐妥协的假面,狂风呼啸。
“你既说蜚花之花字取自爱取有,我再问你,何为爱取有?”
谢无柩服帖的发被风吹起,宽大的衣袍在风中显得他身影伶仃。
“人有欲望本是自然,既贪爱,则生取着心,既生取着心,必造其因,既有因,必造其果。寻本心而行,纵得苦果,那又如何,我走过这条路了,我经历过了!”
竹林中的风渐息,蹁跹的竹叶在空中飞舞。
“你分明还想拿起剑!”
“自以为是。”
“谢无柩,拿剑!”
谢无柩不听不看,不闻不言。
“谢无柩,拿剑。”
谢无柩咬牙,眼睛赤红,狠狠瞪着面前之人,后牙咬紧,咯吱作响,好似在瞪不甘的自己。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回首九百年前,曾是风流帅。
他手握成拳,青筋贲起,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面前的少女坚定地看着他,素白的手握着剑,未动分毫。
只是一把竹剑而已,没有奇珍异宝装饰,并非陨铁天火铸造,如同凡人给小儿做的玩具,可谢无柩越看越移不开眼神,两只眼睛几乎粘在剑上,一时不知他是在看剑,还是在审视自己。
良久,他缓缓抬起手,接过了剑。
在触碰到剑的瞬间,谢无柩指尖的神经微微抽搐一下,一股电流在他身体内新生的经脉上迅速蔓延,这股莫名的感觉使得他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在颤抖。
咚!咚!
似远方战鼓重响。
咚!咚!
似早春惊蛰雷鸣。
谢无柩仔细倾听良久,终于发现,那是他深埋六尺之下的不平心。
他利落地挽了个剑花,凌厉的剑风将四周翠绿的竹叶刮下,久违的快意萦绕在胸膛,长风穿过他的头发,衣袍猎猎,无形的枷锁倏尔消失不见。
“诶,这就对了嘛!”萧衔蝉满意地抱胸站在他身旁,“明明心里在意得要死,看到剑就像看到老婆一样,觉得自己的剑术就是老子天下第一,表面却说什么拿不起剑,啧啧啧……拿不起哥,快请去排练吧。”
谢无柩试图压下翘起来的嘴角,嘴硬依旧:“你就不怕我真的断绝剑之一道,在你强迫之下,道心种魔,日后为非作歹,拉着九州一起死吗?”
“哟,你这是要黑化啊?”萧衔蝉笑着撞撞他的肩膀,眯起眼睛,猥琐兮兮道,“更刺激了。”
谢无柩终是没忍住,露出个不带任何含义的笑来。
对桃源村的人而言,山神庙会是个大日子,这天一大早,山脚下就聚集了一大堆村民。
人们虔诚地跪在地上,对着山上霞云般的结香树拜了三拜。
萧衔蝉站在水岸边的戏台上啧啧称奇:“好家伙,跟邪教现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