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下王会雯踢她下,示意她别看得这么明显。沈芙跟她换个眼神,很想让她也看看。
嫂嫂显然稍钝,一无所知旁人的打量,就是被抓到,她也只困惑侧头,等沈芙有什么话说。
隔壁厢房稍显嘈杂,隐约听到堆杯换盏和哄闹声。纪清梨以为她们两个性子静又初来乍到不好提要求,主动道:“我去问掌柜换个厢房。”
今日二楼空出的位置不多,又有贵客在,小二怕擅做决定出什么纰漏,先好声好气请纪清梨坐下,他问过就安排。
才一会儿,纪清梨隔着厢门就隐约听到沈怀序名字闪过。
是什么官署中人也在此么?纪清梨还没反应过来,里头的话就模糊耳朵里钻。
厢房中酒气稍重,靖王撑头横坐在高位,一脸郁气,少了往日寻欢作乐潇洒的派头。
这几日二皇子一事查得朝中是上下噤声,连同他也受到牵扯,谁能笑得出来?
身侧幕僚打量这位主的脸色,企图解语:“二皇子这般境地,全因他自己没做干净才被束缚。”
“朝中撇开干系的人多得是,您也该如何就如何,何必替他操那个闲心。”
“殿下不过好心听其抱怨几句,真要论及刺客,谁不知殿下才是受害的那个。”
“那一遭多艰险,若不是沈大人恰巧拦住刀剑,雨夜行刺死了人都无声无息,后果不堪设想。”
“我能不知道不堪设想?”靖王不耐横他眼,甩开手上珠子。
自被刺起他就流年不利,先被查二皇子下令前来他府上登门拜访,又被翻出手下人同二皇子母族间的来往。
这事届时传到皇帝耳朵里,可就不是在这坐着说两句的事了。
皇帝登基有燕家谋逆一事后,待结党之事的态度向来是宁可错杀。
他能活到今日全靠不试探那位底线,这事要事真查到底,只怕猜忌也将接踵而至。
今日约了老二谈事,人姗姗来迟也就罢,进来门还没关就假笑起来。
“还得是您日子安生好过,不像侄儿我这几日焦头烂额,连个觉都睡不安稳。”
靖王冷脸:“你还没长够记性,一来就张嘴,没注意到背后有人?”
纪清梨听得靖王二字已经在后退脱身了,只是长廊空荡一条,要退回之前包厢来不太及。
二皇子嘴上还尖刀似的:“我哪有余力长记性?不过确实让我想起刺客之事我是在叔叔这听到,好像人也是从叔叔这挑得人,难道靖王府上也有偷听的人?”
余光无声瞥向身边侍卫,对方心领神会,悄无声息提刀出去了。
对面半掩着的厢房空着,在那人拔刀寻来前纪清梨先小心进去,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身后蓦地多只手捂住口鼻,极大力将她往后一拖。
窸窣声响令侍卫侧眸,他提刀拉开厢门,狐疑扫视一圈。
哪里有人?
桌面整洁无物,俨然是个能一眼望到头的空屋。要说哪能藏人,只有张面对着门的储物柜。
柜门紧闭无声,里头逼仄闷热,两具身体竭力缩做一块,衣摆挤得皱起,才堪堪能不顶破柜门。
纪清梨摔得晕头转向,横在脸上的那只手发凉,几乎包住她大半张脸。
不仅是脸,对方另只手从裙尾穿过,将她折起似的手臂紧贴着腿弯,叫她动弹不得。
她根本不知道是谁在背后突然出现,又出于什么目的捞她塞进柜里。
但侍卫俨然还没离开,一副要拔刀解决偷听的样子,纪清梨就是被挤得呼吸打颤,也自己咬唇在旁人掌心不动,顺从安静下来。
她这么配合,背后一双险恶的眼反而眯起,手指漫不经心在木板上敲出声响,等着看纪清梨狼狈惊慌。